41皿数：日本三怪谈之一，庶民英雄

皿数在日本百鬼中排第60位，皿数是日本传统的女鬼之一，也是日本三大怪谈之一的女主角。有关皿数的故事版本很多，传说平安时代的一位将军喜欢上了一位叫阿菊的女人，想娶她为妾，而他的第一个老婆决定加害阿菊，诬陷她偷了一个名贵的器皿，那就是将军府中的十个盘子的其中一个，于是将阿菊推进了井里，从那以后每当晚上人们都会听到井中传来阿菊冤魂的声音，她在数着盘子的个数，这就是皿数的由来。

《怪谈番町皿屋敷》中也记载了类似的故事，从前，在江户番町曾经住着一个叫青山主膳的旗本。他的府里有个女佣，叫阿菊。一天，她不小心打碎了主人珍藏的十件套鲙皿，这是从中国来的舶来品。青山主膳和他的夫人杀人如麻，将苦苦哀求的阿菊扔进井里溺死了，对外则宣称是病死的。恐怖的是，那年五月，夫人生下的男孩右手少了一根中指。

主膳的府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到了夜里，阿菊溺死的那口井里会出现阴火，同时还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真遗憾啊....”声音凄凉，好像是为少了一个而悲叹不已。下人们十分害怕，纷纷辞去。主膳想要招些新的下人，但没有人敢应招。不久，事情败露，主膳受到了处罚。

上面两个故事不同的地方在于阿菊的身份和不同的死因，一个说是小妾，一个说是侍女，一个说是因为偷盘子而死，一个则是因为打碎器皿而死。到了现代，日本人将这两个版本的故事结合了起来并且拍摄了相关影视作品。这个故事就变成了这样：原本是大商家独生女的阿菊，因为一场大火失去双亲和家产，只好到旗本武士青山播磨家当侍女。阿菊长得漂亮举止又得宜，深得众人喜爱，播磨也与阿菊两情相悦，并将亡母的一只发钗送给阿菊当信物，表示日后一定娶她为妻。无奈大久保大人看中播磨，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并央请播磨的舅母真弓促成此事。播磨对舅母说自己想娶阿菊为妻，遭舅母极力反对，但播磨还是不改心意。

一日，播磨邀请大久保大人和舅母前来参加晚宴，目的就是要告诉他们自己非娶阿菊不可，并令家仆把传家之宝的?花盘用来宴请宾客。

管家十太夫一直叮咛阿菊等侍女小心擦拭，表示若打破一个就要被斩首，但是阿菊却打破了，而且还是故意的。播磨不忍杀阿菊，要她立刻离开，但阿菊执意要死在他刀下，永远不离开青山家，最后播磨成全了她，亲手杀了她。

悲剧发生后，青山家的侍女就常在半夜听到有人在数盘子的声音，并还看到女鬼出现，大家纷纷求去。而播磨也嗜杀成性，成天找人打杀，青山家因而日渐没落。管家十太夫在苦无办法下，央请在市集碰到的道三到青山家作法，却被播磨给赶了出去。当晚有位年轻女子来找道三，表示自己是青山家的人。道三请她入屋，却见她迟疑不敢，这才知道她就是阿菊的鬼魂。

阿菊的故事在日本的国民度那就跟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哭长城一样，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所以这个传说也有着漫长的发展史。喜好研究日本历史文化的学者整理了其发展历程，“阿菊数盘子”的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代的奇闻，到16**年《本朝故事因缘集》最早组合成一个完整故事：一名侍女因不慎打碎盘子而受到责罚，受尽屈辱后投井化为幽灵，整日从“一枚”数到“九枚”，直到高僧带来一枚新的碟子，双手合十并念出“十枚”，幽灵才消失。1712年故事集《当时智慧鉴》虽然没有扔进井中的桥段，却着重塑造幽灵复仇的恐怖感，如主人妻子被诅咒后无法下咽，喉咙肿胀如同石榴一般，为后来的恐怖怪谈打下基础。

随后小说家开始对故事进行再创作：1741年净琉璃剧本《播州皿屋敷》以战国前期的姬路城为场景，结合1467年应仁之乱的历史背景，将听到军事机密的阿菊以打碎碟子为借口扔进井中，创作一出极富政治恐怖与心灵恐怖的戏剧；1758年歌舞伎剧本《番町皿屋敷》则把舞台搬到江户城，塑造一个尖酸刻薄的青山夫人，因为阿菊打碎盘子而百般责难，逼其自尽。18世纪中期也成为“皿屋敷”故事再创作的高峰期，日本各地都出现相关传说。

虽然各地传说在具体细节与桥段有所区别，甚至主人公也不一定叫“阿菊”、“青山播磨守”，道具也不一定是碟子，但起因都可以归纳为一点：武士对于侍女的欺压。

江户时代“士农工商”之别让武士成为社会的统治阶层，“带刀权”更让武士可以随时使用武力，甚至当街砍杀自己定义的“无礼者”，“奉行所”官员也都是武士，自然听之任之。而中高级武士回到宅邸中更会无法无天，他们多在府内招揽年轻美丽的侍女，伺机“潜规则”，事后为了封口则会砍杀了事，投尸入井则是当时最为普遍的处置方式。江户时代的剧作家抓住平民的复仇心理，将恐怖故事与现实生活挂上钩：幻想被杀的可怜人化为幽灵，将害死自己的高级武士诅咒至死。

“阿菊”的不幸遭遇在底层百姓心中引发共鸣。“皿屋敷”故事传开以后，姬路城附近便有了一口“阿菊之井”，习惯于栖息井中的凤蝶幼虫也被称为“菊虫”；江户城附近更有大量“阿菊之墓”，拜祭墓地甚至成为一时潮流。据说出于惧怕幽灵作祟，江户中期以后武士砍杀侍女的现象大量减少 ，某种意义上“阿菊”也可算作庶民英雄。

这个数盘子的阿菊也就成了日本人心中底层人物的代表，鬼怪的来源本就是因为人的需求，而阿菊数盘子的故事也确实影响了人们的想法，在封建时代贵族与平民之间寻求着相互的尊重和平等，这也是创造出阿菊这样平民英雄鬼怪的意义所在，文化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而看似邪恶的鬼怪有时候也可以代表大多数民众的正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