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劈了赵大娘的棺
青鸾提着桶给番茄苗浇水，远远就听见了凄厉的哀嚎声与喇叭声。
她放下桶，站在高处的枝丫上朝那边看。
一长串送灵的队伍齐齐整整朝乱坟岗子走来，满眼望去全是白，领头的高壮男子披麻戴孝，后头跟着个头戴白花的小媳妇。
四个壮汉抬着棺材跟在后头。
队伍走过，洒下一路纸钱。
大年初二，原本该是阖家团圆一片祥和的日子。
可赵家却凄凄惨惨戚戚。
赵大娘是寡妇，领头的高壮男子是她的独子。
没人能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生龙活虎的赵大娘，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死掉了。
死得不明不白。
赵大娘死了，喜姑不见了，老婆婆跑了，盼娣究竟让她救谁呢？
青鸾很想问个清楚，可盼娣说完这话，又晕过去了。
她只能靠猜。
看着远处的送灵队伍，青鸾毫无头绪。
远处忽然一阵骚乱，是一队家丁拎着锄头铁锹冲进了送葬队。
领头的是……刘财主家的人！
那次青鸾跟他起了冲突，所以她认得他。
可刘财主与赵大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是做什么呢？
几个小厮踹翻抬棺的人，拿着斧头就开始劈棺。
斧头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棺材很快被劈开，什么仇什么怨啊，叫人家死后都不得安宁。
赵大娘的儿子猩红着眼，揪住小厮的领子，两人扭打成一团。
“畜生！我娘一世清苦，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你干什么要劈她的棺材，不怕遭报应吗？”一米八的汉子，硬是被逼出了满脸热泪。
那小厮丝毫不觉愧疚，挺直了腰板，活像满腔正义的包青天。
“没做过坏事？赵大娘这些年来做过些什么龌龊事儿，难道你这个做儿子的不清楚吗？”小厮说着说着，几乎哽咽了，“我家十五姨娘好不容易熬过了难产，九死一生生下了个孩子，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你娘给使坏偷了去。”
“不仅我们家的，周家、吴家、郑家的孩子也都被偷了，个个是生得玉雪可爱的女娃娃。”
“赵大娘生前最爱虐杀、拐卖女婴，还出了个什么轮回酒的馊主意，搞得许多生不出男娃的人家，都把孩子给了赵大娘，要说丢女娃的事儿跟赵大娘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青鸾把事情缘由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是村里几户人家的女娃娃被偷了。
不对呀，青鸾记得十五姨娘生产时，赵大娘已经死了，所以孩子肯定不是她偷的。
那还能有谁呢？一张老树皮般粗糙的脸浮现在青鸾脑海。
赵大娘临死前叫着喜姑，而喜姑又与那老婆婆有勾结，说不定，这孩子都是老婆婆偷的。
盼娣叫我去救人，说不定就是让我救这些女娃！
事不迟疑，她要赶紧通知大家去老婆婆家救人，若是晚了，恐怕那些孩子都没命了。
打成一团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眼睛皆看向一处。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无碑坟包。
而坟包后头走出个穿花棉袄，戴兔皮帽的小姑娘来。
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刘财主家的小厮怔愣了一会儿，第一个认出来了。
“你是那天那个撞我的小丫头？大白天的，在坟地晃悠什么？”
“富贵大哥，我知道那几个女娃是被谁偷的。”
富贵先是惊讶，而后是不屑，“你一个女娃，能知道什么，快别捣乱！”
青鸾也不争辩，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单纯憨厚的笑来，眼底澄澈清明，“信不信由你们，你们不来，我便自己去救。”
见她说得肯定，富贵开始动摇了，鬼使神差的，竟真的带人跟青鸾走了。
赵大娘儿子也松了一口气，给他们家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往后还怎么在永安村混吗，好在有人替他们洗脱了嫌疑。
一个带兔皮帽的软萌女娃带队，后头跟着一队扛锄头拿铁锹的汉子。
别说，场面还真挺拉风。
青鸾愣是走出了领兵打仗的气势来。
她在老婆婆家门口停住。
富贵一看是她家，神情立刻凝重了几分。
“这老婆子的确不是好东西，她就是提供轮回酒最积极的那个，虽没直接害人，但也算是帮凶，可是她都这么老了，真的能偷走那么多孩子吗？别人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们刘财主家的大院，围得铁桶似的，外人不经允许根本进不来，更别说一个拄拐杖的老太婆了。”
青鸾不慌不忙道：“看看就知道了。”
她虽有可能将孩子转移，但总归有迹可循。
没等她敲门，门就开了。
“呦呵，咋来了这么多人，这是要抢劫吗？”老婆婆拄着拐杖后退几步，吓得差点儿跌倒。
她使劲往地上敲着拐杖，神情激动，“我老婆子可不是吃素的，甭想欺负我！”
富贵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青鸾，是不
是找错了啊，就这么个老婆子，还能成什么事。
但青鸾坚持要进去看看。
她还从没进过她家，屋子里闭塞肮脏，一进去，就有股说不出的腐臭味儿钻进鼻孔，令人作呕。
几人捏着鼻子四处搜寻一遍，除了几个二十厘米高的密封酱菜缸，几乎是家徒四壁，实在不像藏了人的样子。
青鸾也没发现什么，正欲放弃时，门口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奶奶，不好了，您快去帮忙找找阿花吧，她又不见了。”来人是黑娃，许是跑得太急，大冬天的出了满身的汗。
这是阿花第几次失踪了？
黑娃看见小小的院落里挤满了人，一时有些缓不过神儿来。
低头看到青鸾时，眼中一喜，“太好了，青鸾妹妹，你也在，阿花不见了，你快帮忙去找找。”
“失踪多久了？”青鸾镇定自若，完全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
黑娃像有了主心骨，立即道：“昨夜就不见了，我四处找都找不到。”
富贵一听，急忙说，“我家十五姨娘新生的女娃，也是昨夜不见的，她们俩不会是一块儿被掳走了吧！”
青鸾心绪如麻，隐隐有了一个极其糟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