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03 马大哈鱼

秦小枫回家听着音乐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次的方便面买错了口味，没有音乐加持难以下咽。她刚吃完就听见有人敲门，她估计是程文萱按捺不住前来八卦，手里拿着空面碗和筷子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两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赵大川和气地笑着：“千枝，冒昧了。”他对秦小枫抵触的样子视而不见：“我们可以进去坐一小会儿吗？”

秦小枫很想说不可以。思想激烈斗争了一番，还是说不出口，认命地侧身肃客：“屋舍狭窄，请多担待。”

他们走进来就意识到主人所言并非谦辞，按赵明月的标准更是如此，这套房还没她的浴室大。秦小枫并没有三把椅子，假如请客人分别坐在电脑椅和小梅上，主人就只能站着或者坐在床上。秦小枫含含糊糊地虚让了一下，三个人就都这么站着了。也好，秦小枫心想，免得坐下来说啊说的，不好送客。

“我这里没有茶叶，也没有杯子。”她从靠墙边放着的纸箱里抽出两瓶水递过去。不得不请锦衣玉食的客人喝农夫山泉，她这次的歉意是真实的。

“请问您有什么事呢？”她只对着赵大川说话。

“千枝，”赵大川诚恳地看她：“千枝啊，我想看看你。”

秦小枫注意到他用的是第一人称单数。

“您这几年身体好吗？都顺利吗？”她亲切地问他。如果刘医生这会儿在这里，又会在心里默默欣赏她无形的笑意。

“都顺利。最顺利的就是找到了你，千枝。”

还不等秦小枫回答感慨万千的赵大川，赵明月开口了：“这几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明明是个问句，赵明月却说出了看穿一切的笃定感，配合着不知是鄙夷还是提前早料到的沾沾自喜的表情。秦小枫不吱声了，只感激地看看赵大川，表示领情。

赵大川接过话去又问了几句，无非是身体、工作之类。秦小枫都报喜不报忧地一一汇报了。赵大川与她的年龄差距很大，几乎是上一辈人；事实上他的独生子只比秦小枫小四岁，原来总跟她这个小婶婶疯闹成一片，抢吃抢喝抢玩，互不相让，非得赵大川和赵长风来主持公道或者分头喝退才暂时消停。

谈话告一段落，这时凑巧怪腔怪调的歌手突然提高音量放声大吼：

“杀了诚实吧，或者杀了爱情吧！”

客人脸上受惊的神情使秦小枫忍俊不已，她道了声歉，回手把音乐关上了。

“我老了，跟不上趟了，弄不懂你们年轻人怎么会爱听他的歌，这也不美呀。”赵大川笑着摇摇头。

“唱得美很容易。但是优美不是生活的真相，在大多数时候。”

赵明月性子急，觉得哥哥半天不入正题，决定推进一下：“这房子也太小了，房龄只怕好几十年了。你怎么买这种老破小？”

秦小枫既不看她，也不接腔。

“我看这附近不远有几个新楼盘，还有大开发商的，他们的设计呀、质量啊都还可以。”赵明月决定直接示好：“你们要打算还在江城待一段时间呢，就买套房子，没有大户型买两三套打通是一样的。起码看起来体面，现在这像个什么样子？你别担心钱，钱不是问题。明天你请个假，我们一起去看房子，我们出钱。”她顿了一下，刻意轻描淡写地说：“写你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秦小枫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了她一下。

赵明珠觉得果然有戏，这不，年轻人受过穷就知道天高地厚了：“既然长风好不容易把你找到了，事到如今，我们都同意你俩再在一起。你们就好好过，过去的事都把它忘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赶快给……”

秦小枫不再看她，认为一眼就足够甚至超量了。她转头问赵大川：“赵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赵大川面上不显，心里大骂妹妹是猪队友，赶紧描补：“你姐的意思是说这房小了，心疼你住得憋屈。”

“不憋屈。我拿起本书来就是书房，躺下去入睡就是卧室，关上门就进了我的城堡。”秦小枫的语气还是和婉的：“我没有姐姐，赵总失言了。”

赵明月养尊处优已经很多年，创业之初的奔波和挫折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她气得眉毛倒竖，顿时就想发作。赵大川及时瞥了她一下。

“千枝，我们是怀着善意来的。”赵大川仍然心平气和：“到了我这个岁数，只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别的真都不是事。”

秦小枫其实已经不耐烦了，但对赵大川的态度依旧很客气：“您说得都对，您的话我都信。不过善意或者恶意我都不介意，同意还是反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影响，我不会是您的家人了。”她又重复一次：“赵总您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赵大川没料到她如此坚决，本想再深入谈谈；权衡片刻，还是决定先撤退，别把事情弄僵了，到时候又要受赵长风那头驴的强力顶撞。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正是他家的驴弟弟，手一滑把电话摁了。他举止泰然地告别，出了门才给焦躁不安的赵长风回过去，很花了一番口舌才把他安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