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意与天合
144
林希并没有心灰意冷，反而有些淡淡的欣喜。凤九就像是定心丸，他不说话时，就代表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而一旦说话，也就意味着已经有了主意了，尽管是在泼冷水。
“凤九，你之前就说过，我看不透醉海澜心火的构造是因为我缺少了什么。现在重新提起，难道是有办法了？”
“我还说过你想晋升神级还需要一点契机呢。这就是你天子望气缺失的地方，只有将这一块补齐，才有可能晋升神级，这两者是一回事。”
凤九的一席话顿时给林希带来了无穷的希望，连忙道“别卖关子了，到底缺失了什么。”
“这个先不急着提，你还是先了解一下你失去感知后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或许会让你多少了解一些事情。”
好吧，林希也觉得自己只不过昏迷了几天，怎么就突然和世界脱节了的感觉，全是陌生。这种事，凌素自然不会让他失望，事无巨细，将这一路上的事情全部以自己的视角复述了一遍。
林希一对剑眉听得就没有抚平过，只是分析这一些关键词就知道凌素这一路多么辛苦。
李准，清意，克鲁苏，南海的颠覆阵法，暖烟銮的鬼灵，负面情绪，千幻，还有紫云火，黑曜紫晶。
“所以你是主动给千幻机会？还有，计划好了进入这里，背面世界？”
“进入背面世界只是顺势而为，所以我才会有一石三鸟一说。”
“何为一石三鸟？”林希问出了千幻一直想问的话。
“其一，我回到认知时，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凌素已经被各种邪念缠身，沐浴在紫云火中，除了被焚烧成灰不会有任何可能。无奈我只能选择一博，借紫云火逼世界的背面里的鬼神不得不出手。可解燃眉之急。”
林希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你为什么会确定鬼神会出手？”
“背面世界的鬼神都是负面情绪的集中化，卡赞代表偏执，普戾蒙代表嫉妒，萨亚代表冷漠，罗刹代表恐慌，凯贾代表孤独，卡洛代表痛苦，怖拉修代表绝望，吉格代表恐惧。每一个鬼神都会有对应情绪的倾向。吉格无处不在，暂且不提。整个背面世界都是建立在怖拉修的身上，也不提。其他鬼神只要紫云火烧到自己头上，绝不会坐视不理。而后续，对不同的鬼神有不同的办法。”
只能说恰巧碰上的是瘟疫罗刹，以折磨收获恐慌为乐趣，所以连条件都不用提了。
“其二者，雪晋升神级依靠的是李晨将怨恨的血肉灌注，具有很大隐患，几次被异族找上门也是理所当然。千幻一族千变万化，最擅长将血肉融入意识，达成超然无物的状态。只要你能够利用进入体内的千幻，对雪体质进行清洗，便可以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再也不用担心被异族侵占。”
林希想起一个值得关心的问题。
“千幻呢？”
“这个世界没有连接他的力量，所以他潜伏起来了，不过这反而更可怕，如果你不把他找出来，他就会潜移默化影响你的判断，就和神经分裂的李准一样。”
林希沉默了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
“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你说是就是把。”
“其三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想要解决前面两者的隐患，必须要保证你的天子望气完整无缺。也就说，你不得不跨出这一步，而这一步的契机，就在这背面世界之中。”
契机在世界的背面？林希皱了皱眉，以天子望气的视角看过去，便能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有一种暗青色的灵气组成，和现实世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灵气基本单位，一个海青，鲜亮。一个靛青，暗淡。
可是看来看去，除了这一点，再也看不出其他不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心里如何想的，林希也是如何说的，凤九只是高深莫测一笑。“真的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林希指了指眼前波涛汹涌的黑土，虽然知道这只是水流的影子，但还是有些别扭。而天子望气看去，和正常的水流组成，并无二致。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只是它的影子，不是真实轨迹。”
什么叫影子，什么又叫真实轨迹？
“背面世界是世界循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好比古木深埋在土里的根，可以看不见，但是不能没有。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分隔正与反的界限，主要是根据情绪来判定的呢？”
事实上，林希听到背面世界，最多的就是这里是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世界的垃圾场。可是，为什么呢。世界的另一面和生灵的情绪是怎么搭上线的。
而且，林希不由自主的将祀月井下和这里做对比。发现同样是负面情绪，祀月井下的情绪意向更浓烈，更明确。
“祀月井下是因为那里经历过太多残酷的战争，产生强烈的憎恶之欲，大地化为疮土，将憎恶的情绪同化在每一个角落。而在这里，甚至有着可以净化心灵整个世界都独一无二的净土。”
是的，如果说二者最大的区别。便在于在祀月井下，那股恶意好像无时无刻不想吞并你，让你抑制不住嗜血杀戮的冲动。而在这个背面世界，负面情绪很多元，但更多的让你出现这种情绪和想法，并不会驱使你行动。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想同化你，另一个想诱惑你。
“其实，负面情绪并非前面多了负面二字就界定为邪恶。哪怕是邪恶，也是生灵自己界定的定义。就好像水与火，黑与白，定义本身没有意义。主要的是定义的体征形态是否相反。所谓的情绪与负面情绪亦是如此。”
“灵气是规则的基本单位。而生灵则是世界的基本单位。以情绪来区分世界，其实是因为世界的生灵主体趋向于积极正面的情绪，仅此而已。不论每一个人内心都藏着多少龌龊，起码表面是这样，即使自己做不到，也期望别人可以做到。”
这个时候，林希想起来魔天伦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不稀罕歌功颂德，那只是道德的枷锁而已，对我来说，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何必在意他人眼光？”
不过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如何，起码玄元安然无恙这些年，证明了人们对于情绪的期盼是正确的。如果将负面情绪作为世界的主体，人人都化身吸血鬼，吸世界的血，早就被天道毁灭了。
“从这一点来说，负面情绪就像是天道的选择，从根本上被判定为反面的主要特征。人的修行也是如此，流于表象的气脉遵循天道规则，而形成循环的背后阴脉，则不显于前，亦不为研究。”
“但不可否认的是，正面也好，反面也好，都是力量构筑的一部分。人生充满阳光，但阴影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因为其丑，而不扬，已经成为了常态。”
这对其他人来说，无关紧要。他们的路，一定会有相对应的路。就好比水和火，虚幻与现实。不需要去了解水的背面与火的背面，水与火元素本身就构成了对立循环。这便是知其然。
但是对于天子望气来说，天子望气可以看穿一切本质，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超脱天道的完美。是没有对立这一说的。可是天子望气没有不代表拥有者没有，局限于使用者的狭隘，始终只从一个角度来观测事物，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而想要打开这个局，首先就要从背面世界的负面情绪开始重新描写世界观。
“从情绪演变到每一种元素，从观测者演变到参与者。”
“正与背合，内与外合，身与心合，意与天合。望气可无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