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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一百零一章:三年(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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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谁都不知道,一次见面会是萍水相逢还是刎颈之交。

那个夏夜,萧念把自己兜里的巧克力送给尤浩,他们坐台阶上看着九天的大字招牌,萧念问尤浩有喜欢的事情吗,尤浩不假思索回答说三餐加宵夜,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

“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钱。”

尤浩略有诧异,“没看出来你还是财迷啊!”随后他又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喜欢你哥呢。”

夏雨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萧念的回答朦朦胧胧不太真切,她好像说的是,“哥哥是家不是选择。”

那个夏天尤浩遇见萧念,两人的第一顿餐食是尤浩煮的面,吊顶的老风扇摇摇晃晃吹散夏日热气,那年天地广阔,风清月朗,原来一场萍水相逢得到的会是莫逆之交。

─────

被雨水洗刷整晚的街道透着潮湿的沉闷,晨风混杂泥土芬芳吹进城南大大小小的巷道,还是车来车往的老街口,还是朝左向右的赤色路标,简约得让人分不清南北西东,仿佛是转头抬眼便可兜转完的城南。

常年不落锁的三合院大门半敞,门庭两边悬挂两盏走马灯,刺绣屏风尤其精致,有说话声穿墙而出,细细一听,原来是有人在问好端端在院中央栽棵橘子树做什么?

“我乐意。”

三合院的主人正躬身一瓢一瓢给半人高的橙树浇水,随着动作,腕绳上的石头子左晃右摆的,桶里水去了大半,他不拘小节将橙树底下刚冒头的杂草给连根拔起,起身食指擦过树叶,半枯黄的叶子晃晃悠悠叶落归根。

“您不觉这树和这三合院价值,和这放眼几里地相当不符吗?”廊下台阶处,坐着俩人,造型拉垮堪比逃难回来的那位兄弟杵着脑袋发问。

他旁边那位着装齐整的兄弟边敲键盘边说:“金大少爷,据我所知那是橙子树。”

被喊金大少爷的金赫换了边脑袋看向那颗明显萎靡不振的…树,说道:“有区别?不都得用手剥着吃?”

敲键盘的成宥指尖微顿,突然觉着他的纠正就和他旁边的人类一样,一样的多余。

“有事说,没事滚。”

下一刻,三合院正主终于发话了,轻飘飘的语气,倒也没听出不耐烦,就是无端让人觉得有些躁。

金赫看着他,语气表情同步诚恳,“能有什么事?看望孤寡老人,你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玩了?嘛呢浩哥,是准备洗心革面皈依佛门?”

成宥“呵呵”笑两声,问就是赤裸的冷笑,“有些人左拥右抱那叫乐得找不着北,哪还记得不起眼的我们呐。”键盘敲啪啪响,仿佛金赫应当在他手底而不是他身旁。

金赫抬起脑袋正准备插科打诨过去这一趟,没曾想尤浩提木桶走过来,整张脸逆在晨光阴影,黑眸漫不经心瞥来一眼,金赫条件反射坐直身子,嘴皮秃噜老快,说道:“昨晚喝得迷迷瞪瞪把我老婆输给樊简了,他说只要你和他在环城山跑一圈就把车还给我!”

沉默是此时的康桥,尤浩把木桶放到廊荫下,和木桶落地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成宥的咒骂,“樊简?我看你他么才是犯贱吧!”

成宥“啪”地合上电脑,起身居高临下质问他,“你不知道他那人心黑?陪他玩,陪他喝,你就说你是不缺心眼?”成宥看一眼沉默的尤浩,转身叉腰迎头看了会儿太阳,又嗤笑一声回头骂道:“让浩子陪他跑环城山?你怎么不去跪着给他舔!”

此话一落,金赫猛地起身欺上去,“成宥你他么你说话别太过分!”

心虚的人才会恼羞成怒,成宥单手轻轻松松就把他给甩开,“我过分,我他么告诉你什么叫过分!”

说罢拽着他肩膀打开电脑给他看,一段爆火的同城微博视频内容,坐标位置人物齐全,对象正是金赫和樊简,两人四周围满看戏的人,两人玩牌,樊简有多爷爷,金赫就有多孙子,不,是给人上赶着当孙子还被人笑话不配那种。

太阳逐渐高升,温度渐渐烘干地面水汽,视频不间断重复播放,金赫垂头跪坐在廊下,成宥在旁边闷头抽烟,尤浩坐在石凳上拿手机刷微博,谁也没挨着谁,风悠悠闲闲吹得天上云卷云舒。

突然一声猫叫从里屋传来,尤浩抬眼看向成宥,成宥“卧槽”骂了句,手里倒是顺从地把烟给掐了。

灰茸茸的猫脑袋从里屋探出来,“喵”一声跨出门槛,肉垫懒洋洋地走了没几步,停在太阳底下不动了,圆滚滚的脑袋一歪,朝尤浩低低叫唤,撒娇似的,这不是萧橙又是谁?

成宥看着尤浩走过去把猫主子给抱起来,一下一下给它呼噜毛,温柔耐心的跟领闺女似的,他叹口气余光被营养不良的橙子树填满,想起三年前的九月份。

三年前属实是个多事之秋,经龙家官商勾结一事,雨城商圈动荡,根基不稳的商人倒的倒败的败,更别提本城老牌豪门,上头下令彻查,落败的落败,移民的移民,总之怎一个惨字了得?

落败老牌豪门以连家为首,连家父辈和城北龙家不声不响来往频繁密切,彻查令下达连家生意有大半被牵扯进去了,什么调查官司报告紧锣密鼓大半年,连家算是里里外外被重新洗牌了,可架不住连大当家好本事,他接手家里产业后重心在国际海运线,这次彻查令看似火烧眉头实则是政府替连靳清除了集团内部不干净的祸根,连家照样低调的风生水起。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是连靳,金赫家里之前算得上居高位的阶级层次,一封彻查令纠出不少难以启齿的苟且,都说有钱人再落魄也胜过穷人百倍,可到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父辈基业不可能就此打住,到处找人拉融资,找人拉投资,都是生意场上的老脸皮,一朝落魄,不难想象是何种虎落平阳的狼狈。

樊简樊家就是得意于彻查令一跃而起的新豪门,这个洗牌后突然站到豪门上圈的家族便宜吃下曾经的老牌豪门,奉承的人说樊家重情重义不忘初心,伸手拉了一把曾经的恩人,到底没人计较名利场背后这两家经历了何种不为人道的交替更迭,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圈,只看你如何笑到最后,没有人会在意你背后的风起云涌。

“都是可以成家立业年纪了,要为自己言行负责,我只问你一句,能不能放下不值钱的自尊心,踏踏实实静下心干时事?”尤浩抱着萧橙,没有看金赫,垂眸给萧橙顺毛。

金赫合上电脑,闷声说,“这是最后一次。”

成宥骂了句脏话,还是没忍住踹了金赫一脚,“谁要你的保证?浩子拿命陪你玩,你以后惹是生非能不能别打着他名头?”他说完又看向尤浩,还是没忍住骂了几句,“你记住了,尤浩他不是你爹金赫,有本事玩没本事就安分守己,懂了吗?”

金赫攥着拳头一声不吭离开了。

“脾气还挺大!”成宥被气笑了,收起自己的电脑走向石桌。

尤浩这个当事人心如止水,成宥在他旁边坐下,重新打开电脑,点几下把屏幕面向尤浩,“差点给忘了正事,你先看看这合同,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一式两份传给你了,明天你抽空到公司把合同一签这事就定了。”

电脑上是股权协议几个大字,大抵男孩都爱车,成宥是其中最成功的爱好人士,他不仅爱车,更爱自己改装车子,成年起就拥有自己的汽车改装门店,说来成宥也是本土豪门代表,雨城广为人知的成宥家居就是他出生那年祖辈送给孙子的礼物,这名字搞得成宥有心低调都力不从心。

“明天中午你请饭,今晚上跟连谨有酒局,太早起不来。”尤浩瞥了眼就没再管,一门心思侍候猫主子。

萧念离开后的第一个春节过后,林夏侯继续在国外奔赴梦想,尤浩主动向林舅舅申请萧橙的抚养权,边上学边奶娃,当然,萧橙不是孩子,它比闹腾的孩子安静多了,尤其是萧念离开以后。

在不足年的高考前夕,尤浩带走了萧念留下的复习资料,严格意义而言那些资料用处不大,但那个特殊的时间里,尤浩哪怕攥着一样有关于萧念的东西都能激发出莫大的动力,他考上了本地雨城大学,虽然不及虞大和京大,但他说他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考上了雨大,知道萧念篡改萧恒志愿的事情除了龙翔就是尤浩,萧念曾说这是她自私,她想要弥补这份自私,尤浩替她弥补了遗憾,这大学是连同萧念那份一起的大学。

尤浩攻读的金融管理,相比于专业上的东西,尤浩对于此类社会经验显然比同龄人更加丰富,前者百分比的努力加上后者的优势,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还算平稳。

在连氏实习年余,跟着连谨接触不少项目,连氏一直没丢老本,搞的运输业,这些年扩展不少业务,在连氏能学到的东西,比如人际往来,就不是一般人公司比得上的。

说是晚上实则晚饭时间这局就摆开了,位置定在城北楼外楼,说起楼外楼这是龙翔新投产的项目,就是个人私产比他的集团更加如雷贯耳的消遣地方。

“在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名儿起得好,起得妙啊!”甲方项董举着酒杯,桌上其余人连同酒杯高举,听甲方项董在那兴头上说要赋诗一首。

“好,项董好文采!”

有人吹嘘自然有人捧,这次一同来的不止甲方项董,还有听闻双方名头前来“偶遇”的人,脚踩一块地,所谓资源共享,浓缩成精华以后实则还是那几张老皮老脸,各自什么底子路子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倒是酒桌文化嘛万变不离其宗,喝酒吹牛除了正事啥都齐备,尤浩那时候是不太懂连谨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北风,到底是怎么被传成雨城圈里人尽皆知的浪荡子的?如今身处其中倒是摸到一二,就这种局子待久了,任你黑白传出去都是五光十色的精彩。

现下正玩到附庸风雅的诗词接龙,轮到尤浩时他捏着两杯白酒起身,脚步算得上稳健,迈步到甲方项董阵营里随行的副总边上,他笑了笑倒也有几分兴头上的模样,说道:“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众所周知,副总这职称随行出差只有一个作用,陪酒挡酒还要陪笑。

尤浩自个儿将两杯酒碰一碰,另一杯递给副总,那副总笑说几句场面话,直言自己可没什么念诗的头脑,这酒自然回到尤浩身上,他一饮而尽再次给自己添满酒杯,回了句“副总谦虚了”说着好听话把这杯酒给还回去。

两人这一来二往已经去了半壶白酒,最后是以副总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两人这一回合才算作完事。

回到座位上时,连谨噙笑看甲方项董在那面红耳赤说发表演讲,满满当当的圆桌人都在给他捧角,连谨把自己酒杯推过去,手退回去时动作自然地掸了掸烟头。

尤浩不露声色抬起,不用等车入口便从鼻尖嗅到柠檬柚茶的清甜味,外人不知这浪荡的连家小三爷尤其衷爱这口,酒桌开始喝,酒桌中场在喝,酒桌结尾接着喝,主要这颜色似酒似茶,让人难以联想作其他,毕竟小三爷圈里出了名玩得开,也没人怀疑他作假。

这晚饭吃得酒过三巡,从下午密集的人流高峰期吃到暮色霓虹的晚间,几方人马还得接着折腾,楼外楼上层有的是打发时间的消遣乐子。

这甲方项董酒桌上喝得面红耳赤去厕所间时那步子仍旧健步如飞,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油条,这也是尤浩没有直接对上他的原因,一来不够资格,二来和他对上就不止于副总那样式的回合了,估计酒得喝够呛。

这酒桌稍微散场,楼上备了包房,唱歌听曲还是茶余闲谈都可,尽地主之谊把人招待好,连谨自己寻由头说去换身衣裳,顺便带走了尤浩。

“不用我盯场?”尤浩也就是随口问问,插着兜悠闲自在得很。

连谨轻车熟路带人七拐八拐去到安静的包间,刚到门口就闻见一屋子饭菜香,连谨边净手边道:“这个老滑头业内出了名,酒足饭饱的,我去行,你嘛……”他停顿,似有所指笑了笑,“还得再练练。”

尤浩落了座就先给自己盛碗热汤,招呼旁边侍者给连谨也盛汤,时鲜熬煮的浓汤滋味美得很,他连喝几口下肚,这才有空道:“那我可还得谢谢小三叔了。”

连谨觑他一眼,“哎呦,尤二爷这话我可不敢当。”

两人辈分乱得很,其实也谈不上辈分,现如今明面上尤浩是连家五房好友遗孤,自然喊得上连谨一句叔叔,实则都知晓龙翔把他当弟弟养,龙翔和连靳还算称得上兄友弟恭,尤浩大多时候碰面都直呼其名,比连守可谓是无拘束多了。

二人在这头填肚子,有人在消遣窝里头盘算东西,这不是巧了吗?樊简今日也在这楼外楼,有跟班在楼底下见到尤浩这不就赶紧上报情况了嘛!

说起樊简和尤浩,两人其实并无交集,从前金家没落败时樊简一直想融进金赫朋友圈里,金赫这个二代典型的不思进取傻白甜,这辈子就干了件正经事,交了成宥这么个有理想的知识奋进朋友,进而结交了尤浩。

成宥酷爱改装对跑车倒是兴致一般,他向来更侧重于这一圈跑下来车子性能如何,尤浩就是那个乐得帮人测试车子性能的“小时工”,和成宥也是这么认识的,那会儿成宥还没自己的店铺呢,就拿家里拿着豪车改着玩,也会给关系亲近的哥们露两手,机缘巧合就结识了尤浩,两人一来二去脾气各方面都比较相投,这关系就这么保持下来了。

金赫那朋友圈里中二气的二世祖多得很,尤浩就那么恰逢其时帮金赫赢了回赛车,他在朋友圈大肆宣传了半月,把尤浩夸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车神,那场比赛没有其他人,对象就是想要融进金赫朋友圈的樊简,金赫对外宣称说只要樊简赢了比赛就是他拜把子的兄弟。

从头到尾,尤浩除了觉得金赫聒噪,甚至觉得樊简蠢得要命,这话听着就不是好话还真有人舔着脸往上凑?然而那时尤浩不过是拿钱办事被下注的一方而已,无所谓事实如何,那与他无关。

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开的车子是经手成宥改装的,也就是金赫称之为老婆的爱车,说实话樊简车子开得不错,架不住有心人耍弄,尤浩后来知道也是一听而过,毕竟没人逼着樊简入局,是他一心想要逐虚荣才会着了道。

可是哪能想到樊简的确不能用正常思维看待,樊家成功跻身上流圈以后,他是彻底记恨上了尤浩,把尤浩钉在了他的耻辱柱上誓要一雪前耻。

有好事的小跟班蠢蠢欲动问道:“樊爷,咱们怎么着?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然而不等其他人附和,樊简回绝了这番,他说的是给连谨一个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连家人不好得罪。”

有人不明是非疑惑道:“连家?这两年不是半隐半退状态吗?尤其是那连谨,低调得跟什么似的,成天就领着尤浩这边凑凑那边晃晃,好像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吧?”

樊简嗤笑,笑他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连家什么根基?能轻而易举倒台?不说远的,只说这楼外楼,连靳和龙翔关系非同一般,龙翔如今是什么位置?连家自然也不容小觑。”

还有人是新入圈的,音气不足问道:“不是说前几年连靳和龙翔闹掰了吗?说是吃鱼给闹的,当时九天外头传的有声有色的。”

这回不等樊简回答,有人抢答,“就说你新来的消息不灵通,那都哪个年代的矛盾了?我有媒体朋友在朋友圈透露说,三年前丘园那场空前绝后的葬礼是连靳亲自操办的,亲自操办,诶,那得什么关系才能帮人操办白事?大家各自都掂量掂量吧!”

众人一时静默,樊简也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诶诶大消息啊!”

门板开合间,又有人从外头回来,兴冲冲交流八卦信息,“楚辞回来了!”

这回轮到樊简诧异,“你说谁?”

那人说:“楚辞啊!是楚辞没错,我还拍了照片,樊爷你看看?”

手机被传了一圈,有不少人开始低头刷手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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