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钟清凌在黑暗里胡乱地行走着，她听到了张文锦呼喊的声音，也听见了楼淋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叫喊，而后一声叹息充斥着整片黑暗。

“我什么时候……能死啊？”

钟清凌骤然睁开了眼，她看着自己完好的身体松了口气，幸好掉入了丧尸群中保住了一条性命，要是摔到地上可真就醒不过来。

身下三具丧尸的身体已经被她压得粉碎，就剩个脑袋完整还在机械似地吼叫着。钟清凌捡起地上的刀，将三个脑袋都破坏了。她很明白成为丧尸却控制不了身体的感受，明明自己好像还活着，但是世界已经将自己遗弃了，所以解脱对于丧尸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什么时候能死啊？”

钟清凌怔在原地，她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是人类么？并不是，这座城市并没有一个人类能在里面存活下来。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最后发现是一具干瘪的丧尸发出来的。它此时侧对着钟清凌，头颅微微抬起似乎在看着太阳，可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球的存在。

“我想死。”声音似乎是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

钟清凌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中也有和她一样的存在，只是目前它还不能控制身体。声音一直在念着死亡，说到后头开始哭泣。

“你……这么想要死吗？”钟清凌拿着刀，出了声。

“嗯？”声音疑惑了片刻，他低声道：“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控制身体？”

钟清凌看着他不成样的身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你后面也会像我这样。”

身体依旧在望着太阳，似乎十分渴求着光，而他的声音嘶哑绝望，像是已堕入到万丈深渊。“我成为丧尸一百年了，亲眼看到这座城市毁掉的。我已经等待了许久，等待有人结束这一切，等待有人杀了我。”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钟清凌静静地站着，认真地听他诉说着。这场持续一百年的噩梦是人类亲手织出的，后续再想结束已无法挽回。

“为什么我们要经历两次死亡？”他问。没有被破坏脑袋的人死亡后，病毒再次赋予这些人第二次“生命”，直到这次生命终结才是迎来了最终的死亡。

钟清凌也不清楚丧尸病毒为何如此霸道，直接强制性地让人活了下来。按道理上来说，死去的生命很难再次被复活的，就连国家的科学技术也还未达到。

“不知道，但迟早会有答案的。”

“答案啊……我已经等了一百年，怕是等不到了。”声音长叹口气，又讲了很多往事。他就好像处在了生命的尽头，竭力地向周边人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直到下午的时候，他才讲完自己的事情，最后他问：“你要去哪里？”

钟清凌指了指前方，“去东部基地。”

“东部基地啊，听进入城市里的人们说，好像是所有基地中发展最不好的，但是他们也最善良。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你得走悬崖附近的那条绕过这座城市。”

钟清凌听到后喜上眉俏，她向这个声音道了谢。

“该杀死我了，小姑娘。即使我后面能控制身体，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继续活着。过去的已经过去。”身体的头颅慢慢低了下来，它不再追寻着光，而是看向了钟清凌。

钟清凌盯着两个幽深的眼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随即她缓了口气：“好。”她抬起刀抵住太阳穴，稍微往里用力，一动不动的身体便瘫软在地上。

她望着眼前的庞大群体，不知道在城市的哪个角落，也有未失去意识的丧尸在苦苦哀嚎着死亡，但她已没有多少时间去帮助他们。

在临走前她打开虚拟屏幕，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剩下十二个月二十天，在最后一页的数字已变成十六。之前她遇见了五个人，应该是十九的，难道系统没有将那四个人算进去？而剩下一个是谁？

钟清凌来不及多想，得到丧尸的指引后便往上方走去。她在城里穿梭一刻忽然想起脖子上的子弹，右侧颈上留了一个血洞，洞的周围一点暗红色的血液已干涸。她不得不撕下一条布条把伤口遮住。

也不知道回去时，楼淋是不是离开了。如果离开了倒还轻松，就怕她还等在原地。那时候她该如何解释自己从城里完好地走出来，为何子弹打中脖子还能继续活着。

若自己一走了之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也不能放着八岁的孩子不管啊。

她缓缓上坡，走到了平坦的道路上。道路上的四具尸体人首分离，好像是特意为之的。钟清凌再往前走，车子还在，只是人和食物都消失。看来楼淋已经拿着食物走远。

钟清凌确实是松了口气，她踏着黄昏往道路旁勘测了一番。道路右侧是有一条小路，只是被折断的树枝所遮挡让人不容易察觉到。她将树枝清理完毕后，正打算沿着悬崖边前行。

这次就算不送楼淋去东部基地，她也得独自前去。钟清凌经过两次经验后，终于明白了只有当自己失去意识时，她才能回到国家。张文锦应该已经派电子侦察设备去往东部基地，那时候她赶往那里汇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