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县城 （二）

一进城姜敬祖就赶着马车直奔文庙街的县库。制作符兵、符箭所用的关键材料“符金”和“皇箓”都是官府专卖，可很多数时候就算拿着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签的手札也不一定能买到。

果然，库吏李瘸子告诉姜敬祖。他想买的三种“符金”库存只有两种，各有两块，都需要县令或者县尉的手札才能买。

所谓“符金”就是一块由仙师雕刻了符文的金属片，根据不同材质和所雕刻符文的种类，共分了五阶！不过望山县早已不是战争前线，最高只有三阶符金。而“皇箓”是由法师们抄录在黄纸上的符箓，这种东西一直是由皇室专营，所以又叫“皇箓”。是制作符箭的关键材料。

县令冯大人是流官，已经来望山县四年多了，前年秋天考评就是“上下”，因为他的座师何侍中被人攻讪，所以本该轮到他的升迁也被旁人给顶了。

据说最近何侍中又东山再起，估计过不了多久冯大人就要高升，所以他现在几乎不管政事。只要县里不出乱子就行，他的口头禅就是：“平安就好，一切以维稳为先！”

县尉黄大人是本县的大家族出身。黄家算得上望山县排名前三的大户，名下良田数千亩，此外别的产业也有不少，有名的黄家酒坊就是他家的。黄县尉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快十年了，制做符兵这种事，打通他这个关节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姜敬祖带着姜铁铸拐出文庙街。在聚财客栈吃完饭，姜敬祖交代小儿子老实在客栈待着，自己去黄县尉家去送信。秦德俭给县令冯大人和县尉黄大人报警的信昨日一早就送到了县衙。姜敬祖带来的这封信是洪东源写给黄县尉的私信，主要是说“借”旧兵器和帮忙买符兵材料的事。

因为姜敬祖每次来县城办事都是住在这家客栈，带小儿子来过的次数也不少，所以他们父子和这客栈上下人等都很熟悉。姜铁铸看着老爹前脚出了客栈往南边走了，后脚就给掌柜的编了个谎也溜了出去。

虽说每年都会来几次，但是这县城总是比歇马营镇热闹好玩的多，更加吸引年轻人。更何况姜铁铸刚刚开了新视角，看什么都新鲜。因此迫不及待的想逛逛县城。

此时天刚刚擦黑，姜铁铸知道这时候县城最热闹的应该是瓦市街的夜市，各种小吃铺子和流动摊贩，乃至五花八门的江湖艺人都在这里汇集谋生。今天口袋里有钱，老爹又不在当然要去逛逛。

果然这里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姜铁铸买了些零食抱在怀中边吃边看在人流中游来荡去。他的注意力主要是集中在自己命名的“心眼”之上。

周围的人在心眼感知之中有着不小的差异。身体强健的青年男女在感知中清晰而饱满，老人、小孩以及明显体弱的人，就显得模糊而干瘪。而每一个人身体的各个部分色泽浓淡也不完全相同，比如头部最为清晰，而躯干以心脏为中心由浓变浅。不过虽有变化但是差异不太大。四肢手脚的色泽最，越淡靠近躯干越浓。而每个人的颜色浓淡分布还各有细小的差别。

他正在东张西望，忽然楞了一下。因为在他“心眼”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彩色的人！以往在“心眼”看来，除了自己是有颜色的。其他的人和物体都只有黑白灰的区别。此时忽然跳出来一个彩色人，“视觉”的冲击有点大。

他在“心眼”中看到的自己，五官、手掌、衣服、鞋子的细节都很清晰，只是颜色比肉眼所见要暗淡很多，有种发黄褪色的感觉。可是前方二十多步远的那个彩色人形背影，轮廓却显得有些模糊。身体呈现出浓烈的红色，各部分的颜色几乎没有浓淡的区别，如同一个燃烧的皮影。

在肉眼之中。这人身高约有八尺，肩宽阔背，四肢粗壮有力。头上发髻用一只木簪别着，身着一件褐黄色素纹道袍，袍袖和下摆的边沿绣着一圈紫色回纹图案。脚下穿着一双宽大的黑色布靴。正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以他的外形在人群中应该是惹人注目的存在，但古怪的是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他。比如刚刚和他迎面走过的小妇人面就无表情的和他擦身而过，她怀里抱着的小孩也继续朝着四面张望。

这个人身材如此高大，可是动作看起来却异常轻灵。他如同游鱼一样穿过人群，走的虽快却没有碰到旁边的任何人。姜铁铸正盯着前方那个道人背影看，忽然这人脚下错步避开了前面一个老妪，顺势侧转身往这边看来。

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姜铁铸吓了一跳，好在那个被他命名为“真我灵珠”的精神气泡，却不为所动，甚至在一刹那间抚平了意识的震荡。他静静的看着这个道人，右手继续往嘴里喂着莲花豆，脚下步子也毫不停顿的向前走去。

这道人可以豹头环眼双目如电，狮子鼻下一张阔口。配上那连鬓的大胡子，如果不是身穿道袍说是一位将军，谁都不会怀疑。道士的视线根他的脚步着看了一会，直到他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走过。才一脸疑惑的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摇摇头转身往黄家酒坊方向去了。

姜铁铸往前走了百十步才停住。心眼”是以自身为中心，同时感知到四面八方的状况，和脸朝那边没关系。但是他这会却不敢用“心眼”看对方。

偷窥别人被发现了真是非常尴尬啊！特别是这个长相凶恶的怪人，不知为何让他感觉异常危险。等他借着转弯的机会偷偷地朝来路上看时，那莽道人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