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败 （二）

齐家福这句话说的余音悠悠……意味深长。说完，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继续说：“二十六年前的秋天，记得是我十五岁生日刚过第三天。那中午我爹说秋粮都入库了，店里的伙计最近辛苦。给每人发了五十文赏钱，放了一天的假。

然后我爹把我叫到账房，问我店里的账目看懂没有。呵呵……！对我来说账本哪有话本好看，拨盘珠子怎有斗蟋蟀好玩！所以支支吾吾说了几句，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父亲把好一阵我取笑。接着开始给我讲爷爷身前经历的这些事。以及这家粮行的来历。我听完之后，当然是激动不已。忙问这个奇物藏在哪里？我爹说这件宝物的事我娘都不知道，要等到晚上才能带我去看。他说之所以现在告诉我这些，因为他打算准备把家搬到望山县城。先在县城开粮行，过些年再把粮行开到郡城去……

到了晚上二更天，我爹带着我到了后院的粮库，整个库房里都堆着收来的秋粮。在粮库正中间，围着中心的大柱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粮垛。

我掌着油灯，爹把柱子边上的粮袋子一个个搬开，不一会就露出了柱墩石。我记得很清楚，他拿出一只铜钥匙，插进柱墩石一个雕花的孔里，转了三圈。钥匙孔旁的一个雕花弹出来，露出一个方孔，我爹从里面抽出来一个细长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卷黑黢黢的兽皮。

这块皮子就是那萨巫身上皮袍的碎片，极为坚韧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皮。当初我爷爷见这东西能顶住烈阳破魔箭两次轰击才破开，知道也是是好东西，就捡了一块来包裹短锥。后来才发现，普通人靠近短锥十步之内的话，只要待三刻钟就会感到心慌气短、头晕目眩。可如果用这块兽皮包住，受到的影响就非常小了。

我爹把这卷皮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这短锥只有一尺长，核桃那么粗。上面画着浅蓝蓝色的底子上布满血色花纹，看起来既邪气又漂亮。我正要仔细看，忽然这东西上的花纹亮了。然后这短锥忽然挣脱我的手飘了起来，悬浮在我手掌上方半尺的空中。

我爹在旁边惊讶的说了一句：‘怎会这样？’话音没落，这东西一下子射了出去，直刺他的前胸。我爹本能的扭了一下，可是太近了没能躲过去。这短锥扎进了我爹的左肩只露出两寸。我爹疼的大叫了一声，右手一把抓住这短锥。手里的油灯立刻落在地，灯油飞溅到了周围的粮袋上。这只短锥插在我爹左肩不停的震动，疼的他用右手猛地一把拔出了短锥。这玩意像一条泥鳅一样在我爹手里震动，想要飞出去。

这时我也吓得不知所措，直到我爹大喊‘兽皮，包起来！’才回过神，用兽皮包住了我爹的右手。短锥这才没了动静。我爹急忙将裹着兽皮的短锥塞进木盒里。这时候流出来的灯油却燃了起来。火一下子蹿到了粮袋上。我和爹立刻用衣袖扑打，可怎么也打不灭。

爹让我去叫人来，他要把这短锥藏好。我连忙爬出粮堆往外跑。边跑边喊，可是店里没有一个人。我只好往店外跑，可是慌乱之中在出店门时被门槛绊倒了。头一下子磕在台阶上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几天后。这时才知道等周围的人发现失火赶来，大火已经不可救了。可怜我爹丧生火海……”

讲到这齐家福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看他如此悲伤，姜铁铸也红了眼圈。轻声劝慰道：“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你别难过了……”

过了半晌，齐家福檫干眼泪。此刻的他虽然眼睛红红得，但是神色似乎轻松不少。连腰背也没那么弯了。收敛了情绪他接着说：“等我能下地后，悄悄的返回火场。院子里六间粮库付之一炬。我在灰堆里找到那个柱墩石，石头被烧的裂成几块。最后在碎石缝隙里才翻到了那支短锥，包短锥的兽皮应该是烧成了灰烬。这个短锥也被烧成黑色和一块石头一样，原本的各种异象都没有了。

过了几天我趁着独自一人的时候偷偷试了一下，发现即使把短锥拿在手里时间再久，除了手一直是冰冷的以外，啥感觉都没有。再也不能防止粮食生虫子了。

我本来就悲痛无比，又发现传家宝物被毁，更是心乱如麻。于是脑子也变得糊涂了，变得疯疯癫癫……这病时好时坏，清醒时我又偷偷试过几回可还是这样。

再后来就彻底死了心，我娘经过这件事，没几年就去世了。没了粮行我只能靠着变卖家产过活。爷爷和我爹辛辛苦苦置的家业被我败个精光！”说话间露出苦笑……

“家福叔，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不能怪你。”

“故事我讲完了。今天找你来不光是讲故事给你听，而是要给你这个东西。”说完，齐家福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他手掌摊开着，掌心露出一个短短的锥子。

这东西长约七、八寸，有核桃那么粗，细长的锥形。尖的那一头颇为锋锐，锥身略有扭曲。短锥表面有一圈一圈的环状脊，颜色灰扑扑得，看起来就像一只石头雕刻的羚羊角一样。

“这就是那支短锥？”姜铁铸盯着这只石头羊角却没有伸手去接。

“就是那支。”

“家福叔，这是你家的传家宝，我不能要。”姜铁铸迟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