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旧事 （二）

齐家福点点头，继续述说：“自此，那片山林就被划为禁区，只有仙师可以进出，至于他在做什么就无人知晓了。过了有半个月，又从南边来了两位仙师。一位是卫仙师的师父谢真人，他是当时的靖国真人，另一位是卫仙师的师妹何仙子。

这两位仙师到的第四天晚上，我爷爷巡逻到卫仙师住的那个跨院门口，隐隐约约听到卫仙师与何仙子在争吵，远远地就听见卫仙师愤怒地说了一句：‘它是我的朋友！我请师尊来是帮助它渡劫的，而不是为了谋夺它的精血本源。就算它全身都是先天灵宝我也不会打它的主意！……’我爷爷刚听清这几句，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听不到一丝声音。我爷爷好奇之下就躲在远处偷看，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远远看到何仙子满面怒容的从卫仙师院子里出来。她出院门时盯着我爷爷藏身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走了。

第二天，少侯爷下令摩云关的军士全体出动。数千人花了半个多月，在关前十五里的旷野处修建了一个巨大的三层法坛。第一层圆形，第二层八角形，第三层四方形。总共高有九丈，底座方园伍佰丈，通体用巨石垒砌，这些巨石都是卫仙师和何仙子用法术从山上取来的，谢真人还施法在每一层都铭刻了符文。一直到夏至前两天终于做好了准备。

夏至哪天子、丑两个时辰本来满天星斗、天气晴朗，可是从寅时开始，整个摩云关方圆几十里的山岭中，忽然开始起雾，雾气越来越浓后来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灯笼都只能照五步远，而且越来越冷。筑法坛的军士全都被撤回了摩云关内，只有少侯爷带着亲卫队和三位仙师留在法坛旁。

接近卯时末，天上传来阵阵雷声，还刮起了风。不一会浓雾就被风吹散了，我爷爷他们忽然发现，法坛上不知何时盘踞了一条龙。也没看出来有多长，但是龙的脑袋比四方桌还要大三圈。通体浅蓝色的龙鳞像玉石一样透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龙鳞下面似乎有深蓝色的水在流动。这条龙身上寒气森森，一股一股的白雾从它身上冒出来。

后来天上的雷越来越响，风越来越大几乎站不住人。少侯爷让卫队后退到二里地以外。他和三位仙师留在原处，午时二刻刚到天上的乌云里就开始朝法坛上落闪电，一道一道就像下雨一样向龙身上劈。刚开始闪电劈在龙身上只是在龙鳞上留个黑印子，后来雷声越响，闪电从茶杯口那么粗，一直涨到有房梁这么粗。那条龙被劈的皮开肉绽，那条龙也开始大叫，法坛上血肉横飞。不过这条龙的血是深蓝色的。

眼看着这龙就快顶不住了。忽然三位仙师同时飞到了半空中，从三面围住法坛开始施法，法坛上那些符文都亮了起来，开始不断地发光。这龙一下子好像吃了补药一样，身上的伤口开始合拢，碎裂焦黑的龙鳞开始脱落，长出新的鳞片。它就那样趴在法坛上喘着气任由雷电劈，好像还越来越精神了。

直到午时三刻，猛然间闪电和雷声都停了，天空中的乌云忽然开始旋转，就像水面上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正对着法坛上的蓝色玉龙。静了半刻钟忽然我爷爷隔着老远听到谢真人大喝一声：‘此刻！’然后看到那条玉龙张开巨口，朝着天空吐出了一团双臂合抱大亮晶晶的蓝色冰球，笔直的冲向天空中那漩涡的中心。

这个冰球刚飞到半空中，从云层里落下来一道水缸那么粗的红色雷柱，正正的劈在这个冰疙瘩上！冰疙瘩就那样停在了半空，开始不停地融化，可雷柱也被挡在了半空中。只是十几个呼吸间冰球融化的就只有人头那么大，雷柱也越来越细。

眼看着雷柱就要消失的时候，忽然何仙子惨叫了一声，口吐鲜血从半空中落了下去。第一层法坛上的符文立刻就灭了一大片，那冰球被雷柱猛地压了下来。这时候只听到玉龙狂叫了一声，猛地就忽然离开法坛朝上飞去。紧跟着就听见卫仙师也大吼了一声，那声音简直比龙叫的都要响。

然后第一层法坛刚刚灭掉的符文又全都亮了。熄灭的符文刚亮玉龙就已经咬住了冰球，碗口粗的赤红色雷柱一下子落在了玉龙的脑袋上。玉龙直接被砸落在法坛上，法坛上的石头都被砸裂了一大片。它被劈的半身焦黑、不停抽搐，看起来奄奄一息好像要死了一样。

卫仙师也一头从半空中栽了下来，辛亏小侯爷就在不远处，才勉强接住了。卫队长刚要带人上去接应，听见半空中谢真人说了一声：‘都别靠近’。然后看到谢真人慢慢向下落去，法坛上的符文也开始一条条熄灭。

就在此时，大家猛地听见谢真人怒吼了一声：“鼠辈！”然后半空中红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红色拳头，巨拳只一击就将谢真人砸飞了出去。接着血手向下一捞，就抓向法坛上的玉龙。紧要关头法坛旁刚站起身的何仙子一挥手，一道金色的亮光瞬间就刺穿了血手。血手化成一团红色的烟雾散开了。这转瞬间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有目不暇接之感。

大家还没缓过神，就听到远处传忽然来一阵诡异的惨叫声，接着谢真人忽然从虚空中跨步走了出来，他左肩一片血肉模糊，口鼻之中也在往外渗血，可是表情反而十分平静。

谢真人立刻命何仙子带所有人退回摩云关。少侯爷和亲卫队护着卫仙师往回撤，何仙子在队尾断后。走到距离摩云关七、八里地的地方时何仙子告诉少侯爷说后面有敌人追上来了，让少侯爷带着卫仙师先走，她往回走去迎敌。

何仙子刚走卫仙师就醒了。他知道情况后发疯一样反身就往法坛的方向疾冲，所有人都拦不住。少侯爷本来也要跟着去，被我爷爷和亲兵队长死命拦住了。

等他们撤回摩云关后，法坛那边天空变成了一片血色，接着电闪雷鸣，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大约两个多时辰，忽然何仙子背着重伤昏迷的卫仙师飞了回来。两人都是浑身是血。

一回来何仙子就请小侯爷下令全军撤出摩云关，向后退三十里扎营，可是却不肯说出原因，只是说这是谢真人的意思。按说只有朝廷才能下令，让军队弃守摩云关。所以守将坚决反对，可是小侯爷却异常信任这两位仙师，立刻下令执行。

数千大军只带了极少数粮草辎重，就从摩云关后撤了三十里。扎营时已是戊时二刻了，营寨还没扎好间摩云关方向的天际忽然亮如白昼，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地动山摇，就像地龙翻身一样。

军士们都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天上一层乌云从北边涌来，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大雨一直下了三天才放晴。天晴后少侯爷带着卫队回去查看。原来修法坛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条百里长，几十里宽，深不见底的地缝。原先的摩云关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