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叶落而知秋（二）

她以为马府落难后，贤王爷和段煜都会对她一家避之若鹜，撇清关系也来不及，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位温润如玉的段公子对她却是一片真心，她在牢狱中日日受苦时，竟然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外面为她奔波，一心想要救她出去。不仅仅是一种雪中送炭的感动，更是感觉到亲情般的温暖，马画眉走上前去，一手执着段煜，一手握着马豌豆，眼中分明还噙着晶莹的泪花，唇边却绽放出一个宛若梨花绽放的笑容。

马画眉欢喜地转过身去搀扶马琮夫人，轻快地道，“娘亲，我们走吧！”

段煜一阵迟疑，“这……”

马画眉见他的眉头微蹙，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困惑道，“怎么了？”

段煜吞吞吐吐道，“爹爹只答应我救出小姐一人！至于马夫人……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马画眉瞪大了一双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带我娘一起出去！”

“是……是的！”

马画眉怔怔地目注着他，良久之后，才轻声道，“多谢公子倾力相助，欲救画眉出去，只是画眉要辜负公子的一番恩情了，我必须留在监牢中陪伴和照顾我的娘亲，希望公子能体谅！”

段煜急道，“我好不容易才求得爹爹松了口，应允我救你出去，这会儿你又不愿意出去了！这……这……”

马画眉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手背一暖，抬起头，娘亲正温和地微笑着看着她，“画眉，你随段公子出去吧！娘亲没事，你放心！”

“不！”马画眉脱口而出，微红的眼眶中霎时又涌积着泪水，“娘亲！一个人在这黑暗的监牢之中，那是怎样的煎熬？怎样的度日如年？女儿不能丢下你一人在这里受苦！女儿要陪着娘亲！”

“傻丫头！”马琮夫人抬起手来，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微笑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你若是过得好，娘的心里也会很宽慰！若是你过得不好，日日在这监牢陪着娘受罪，娘的心头，时时像刀割一样疼……画眉，难道你想看着娘心疼如刀割吗？”

“娘亲……”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女儿不能离开娘亲！不能留下娘亲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受苦……”

段煜见马画眉如此执着，焦虑道，“画眉，趁爹爹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马琮夫人也急道，“是啊！画眉，你快和段公子一起离开这里！切莫辜负了段公子对你的一片心意！”

“我不走！”马画眉坚决道，“我要留下来！”

马豌豆见眼前僵持不下的场景，她脱口而出，“小姐，你还是先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你平日里常常对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难道此时你都忘了吗？你要好好的，以后才有机会回来救出夫人啊！”

马画眉一怔。

段煜拼命地点头，“画眉，你还是先随我离开这里，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眼下若是带走了两个人，爹爹知道了，必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怕是连你也救不出了啊……”

马琮夫人深深地看着马画眉，“段公子和豌豆说得对！你自小聪明过人，聪慧伶俐，此时怎么方寸大乱了呢？娘亲在这里等你来救我！画眉，记住娘亲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段煜钦佩地望着马琮夫人。原来马画眉的聪明和智慧过人并不是天生而成的，她有一位这样蕙质兰心，处变不惊的娘亲，想必她自小耳濡目染，才生得这么聪慧。

听见娘亲的这一番话，马画眉轻咬贝齿，从娘亲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坚定与倔强，她知道，今日若她不与段煜和豌豆离开这里，性子要强的娘亲指不定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心中一阵苦涩，马画眉阖了阖双目，双膝一软，缓缓跪了下去，痛声道，

“娘亲……”

“快走吧！”马琮夫人含泪俯视着她。

在段煜和马豌豆的搀扶下，一身虚软无力的马画眉踉踉跄跄走出了监牢。

段煜将马画眉和马豌豆带回了王府。

刚刚步入正厅，段煜正想要径直将马画眉和马豌豆带往花厅，却听见重重地一声咳嗽，吓了三个人一跳，抬起头来，却见一个身着黑底蓝纹龙蟒袍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上方的椅子里，手中端着一只茶盅，啜了一口，拇指上一只硕大的祖母绿玉扳指映入眼球，耀眼夺目。

“爹！”段煜吃了一惊，只得硬着头皮将马画眉和马豌豆带到贤王爷的面前。

马画眉和马豌豆心中忐忑不安，齐齐跪在贤王爷的脚下。

贤王爷把手里的茶盅放在案上，不重也不轻，却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落在马画眉的耳朵里，只觉心惊肉跳。

贤王爷淡淡地，“你就是罪臣马琮之女马画眉？”

马画眉听出他加重了“罪臣”二字的语气。咬了咬薄唇，马画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