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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饯别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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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教暮天,是因为她一个女子不能和一个男子相处太久,会惹来非议,这阵法又不一日之后便能够有所大成,这些都是要经年累月地学习,而宋锦是她的兄长,兄妹相处,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宋珩也想好了,只要宋锦想要学,她便会教,教得巨细靡遗。

宋锦听见宋珩那话,微微有些意外,心中也有些动容,终究这个世界只有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才会对自己最好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珩儿你不要怪哥哥资质愚笨就好!”

他作为一个男儿,肩负的是保家卫国的责任,而不是每次出了什么事情之后仰仗着有人来救助,他是男儿郎应当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子,而不是让他的珩儿来庇佑他。

宋珩坐着同宋锦说了一些话,丫丫把碗筷给收拾了,一会之后又端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光是闻着那味儿,宋珩就知道那一碗药一定是苦到了极点,她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肠胃一下子蜷缩了起来,带着颤抖。

而宋锦则是毫无所觉,他端了那一碗药,吹得微微凉了之后之后捧到了宋珩的眼前,“喝了吧,喝了药才能早些好,哥哥也能宽心一些。”

宋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难受的弧度,看着宋锦那等待着的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端了药碗屏住了呼吸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带着苦味的。

“那王军医是怕我偷偷溜了让他真的要一根绳子吊死在这营帐吧,这药怎生这么的苦,定是放了不少的黄连进去了。”宋珩取了丫丫递上来的茶水,润了口之后还是觉得那一股子苦味没有消下去。

丫丫听着笑了起来:“我一会去回了王军医去,说小姐怕吃苦让他看看能不能弄出一碗香甜的药来!”

宋锦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宋珩的脑袋,笑得温和而又疼腻:“这良药苦口,越发苦口的想来也就是越发的良药了。”

宋珩在心中嘀咕着,这么苦口的药,只怕可以当成毒药来谋杀人了,往后要是抓了细作,那细作拷问不招,也许这一碗苦药灌下去兴许什么都招了吧!大概是因为吃了些食物,又被那一碗苦药刺激了个大发,宋珩觉得自己原本还有些昏沉的思绪也渐渐有些清明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会困在了石林之中?”宋珩问着宋锦,之前因为在阵法之中,她要抗敌,实在是抽不出旁的心思,眼下得了空,她也就想起了问这件事情。

照理来说,宋锦绝对不应该会单枪匹马闯入了石林之中,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兄长,她这个当妹子的又怎么能够不了解,宋锦是一个极好的士兵,如果没有将领的命令,他绝对不会有这轻举妄动之举,而且宋锦的资历也还没有到那先锋将资格吧?!

“那一日,大军刚到这里,殿下要去探那石林的虚实,暮先锋便选了我和另外一人一同前往,这倒也不怨殿下,是我提议着由我和那人一同去石林探个虚实。”宋珩发问,宋锦当然是没有半点的疑惑,想也不想地就把事发的经过托盘而出,说起这件事情,宋锦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你说原本我身上都绑着绳子,这绳子的另外一头是在暮副将的手上,已经商量好了,只要进了石林一会之后,暮副将便会将我拉出去,想来应该不会有意外才对。”

“后来进了石林,才眨眼的功夫,我就像是见到很多人,好像是回到了金陵城一样,身旁还有自己当凤羽令之时的兄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遇上了敌兵,后来就被南嘉国的人带到了那空地之中,见到了五万被困士兵,而我也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怎么的断了,想来是那南嘉国的人做的古怪吧!索性陪着我一同入了石林在我身后的林勇倒是没有半点事情,他还来向我致了歉说是当日若是我们捆在一根绳子上前后有个照应许就不会出这事了。”

宋锦这么说着,老实说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绳子就那么的断了,索性还是没出什么大事。

而宋珩越听,越觉得这事情并没有哥哥以为的那么简单,那林勇,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宋珩只觉得听到林这个姓氏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古怪。

这姓林的,让她想起了含恨去了家庙的林氏,或许是她想得太多了,但这林一姓还是让她有些不大舒服。

这药里头有一些安眠的药物,她这个身子实在太弱,实在不适合劳累,东想西想的也是有些伤身,王军医也是特地给宋珩加了这些药物,让她在睡眠之中修养。

和宋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话,那安眠的药力一上来,宋珩便是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八点吧,最后歪在了宋锦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了。

宋锦见宋珩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把她塞进了被褥里头,细细地盖好之后才出了营帐,明天大军便要班师回朝,其实他也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忙的,十万大军返回金陵城,这原本驻守西北的五万大军依旧驻守在此。这几日相处下来,宋锦倒是结交了不少的军中朋友,他们一个一个个性直爽。

尤其是那萧远良将军,见他们明日要走,叫人弄来了不少的烧刀子,说是晚上要办一个践行宴。烧刀子是西北之地的酒,西北寒气重,大多都喜欢用这个便宜又驱寒的烈酒,就连那些个小孩子都用筷子沾着那烧刀子尝尝。

宋锦出去的时候,萧远良正指挥着将士从板车上往下搬着那酒坛子,十几辆板车上全都是大坛大坛的酒坛子,宋锦上了前,帮着一起搬了两坛。

“宋家小弟,你家妹子可醒来了?”萧远良瞧见宋锦帮着搬酒坛子,凑上了前问着,他也是颇担心那小丫头的,可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闯去瞅瞅。

“醒了,已经无大碍了!”

宋锦笑呵呵地回着萧远良的话,也觉得因为自家小妹醒来的缘故,他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步伐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醒了便大好!同你家妹子说一句,萧某和那五万士兵都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他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通知萧某一声,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萧远良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别说是赴汤蹈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辞的。

“萧将军这话就重了,实在不敢当的!”宋锦把酒坛子往着地上一放,回头又接着去搬酒坛子,他这手才刚从触碰到酒坛子,就触碰上了一双同样打算抱起那一坛子酒的手。

宋锦抬头一看,那林勇正站在他身旁对着自己笑着,“嘿,表哥,我这也是想来帮帮忙!”

宋锦也没注意到林勇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人太多,一时半会也没有注意到林勇是在之前就已经在帮忙了还是同他一样瞧见大家伙在忙之后才凑上了前来帮忙的,他收了手,由着林勇去搬那一坛子酒,自己则是去搬了另外一坛。

“表哥,表妹她醒来了么?要是醒来了,晚些我去瞧瞧她吧……”林勇一边跟着宋锦走,一边问着话。

“醒是醒了,但是吃了药又睡了,我还你还是别去打扰珩儿吧,她脸色差的很,叫她好好休息吧!”宋锦叮咛了一番,就怕这林勇突然之间跑去搅了宋珩的休息。

“好咧,反正都是一家子亲戚,我便等珩表妹将养好了伤再去看她吧!”林勇爽快地应着,把酒坛子一放就又往着板车方向走,他脸上神情爽朗,但是这心中却是气愤不已,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是完成了姑姑的嘱托,明明他都已经隔断了绳子,以为这宋锦会同那五万大军一样可能会是落得一个死的下场,结果这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林勇心中对于宋珩的恨是深深的,这个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从金陵赶到了战场上来,来了战场也便算了,可偏偏还搭救了那五万大军,这宋锦也是活的好好的,眼下他们兄妹两在战士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是水涨船高,尤其那被困大将军萧远良对宋锦是赞誉有加,只怕回去之后,这宋锦还有后福在等着,指不定就因祸得福得了那一官半职。

想到这里,林勇怎么能够不心浮气躁,心焦难耐了。

萧远良对于这横里跑出来的林勇很是不喜欢,刚刚他们一众将士在这边搬了好一会的酒坛,这小子打从这边经过,就像没瞧见一般,一把手也不搭,就站在一旁闲着风凉,可眼下宋锦一来搬运之后,这小子又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抢着搬运酒坛了。

对于这种人,萧远良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他到底是比宋锦年长上了许多,人情世故也比他看的通透一点,当下萧远良一揽宋锦的肩头,“宋家小弟,你明日就要走了,我这老哥哥倒是有几句体己话要同你说说,来来来……”

萧远良揽着宋锦就走,那林勇看得眼红,也想跟上了前去,想听听那萧将军是不是要对宋锦说上一些机密的事情,比如怎么在睿王殿下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一类的话,可他这脚步才刚刚踏出了一步,萧远良便回过头了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朝着其他军中兄弟吆喝了一嗓子:“兄弟们,这酒还有不少要搬的,可着力一点别到天黑还没搬完呢!”

将士们吆喝了着应了一声,萧远良又朝着林勇扯出了一个毫不虚伪的笑容:“那个宋家小弟的表弟,你也多帮帮忙啊,还有许多酒没运送过来呢,就等着你们去搬运了!”

林勇见自己插不进足,心里头有些微微的气恼,他心知萧将军刚刚那一句话根本就是对着他说着的,意思很明白,不就是——你就在这边累着吧,旁的没你的事情。

林勇越发的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在旁的士兵催促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搬着那一坛又一坛的酒坛子,好不容易这一辆板车清空了,又一轮的板车又拉了过来,上面堆着一坛又一坛的等着他们搬动的酒坛子,林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了命!

萧远良揽着宋锦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他才开了口,“宋家小弟,倒不是老哥哥要让你们表兄弟之间生了什么嫌隙才这么说的,而是看你这小子实在太无甚心眼,所以提点你一句,你那个表弟似乎并不是那么般的单纯,往后你且小心着点!”

萧远良的告诫倒没有让宋锦觉得有些挑拨离间之感,说实在话,他也不是很喜欢林勇,只觉得那一双眸子有些隐晦,像是藏了许多的事情,而且他也不甚喜欢他做出同自己有着兄弟情义的模样来,原本他们之间就没有半点的关系所在,只是他总是那般的叫着,不管他怎么说,似乎都不愿意改口的。

他也并非对林勇没有半点怀疑的,两个人一同进了石林,为何单单就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也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只是他也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也就按下不表罢了,这事他没同宋珩细说就是不想让她为自己的事情多伤神。

听着萧远良这告诫的话,宋锦重重地点了点头,记上了心。

宋珩再度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了,这日头还是夜晚偏长了一些,睡了一觉之后她也觉得自己身上少了热度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

西北夜寒,营帐里头升了一盆炭火,整个暖暖的。丫丫就一直伺候在营帐里头,她像是有忙不完的事,身旁堆了一些衣衫,拿了针线在那边缝补着,见宋珩坐起了身来,她急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计,上了前等候着吩咐。

“小姐饿了么,我去给小姐拿点吃的好么?”丫丫乖巧地问着。

宋珩一直睡到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饿的,便摇了摇头,让丫丫不必忙着给她拿吃食。

“你刚刚在缝补什么,我瞧着那些个衣服,倒像是将士的衣衫……”宋珩坐起了身,问着丫丫。

丫丫腼腆地笑着:“我瞧见军中很多兵大哥的衣服都破了洞,我便让他们把衣服拿了过来,给缝补一下,能缝补几件是几件吧!之前我在家的时候,也给爹爹大哥和弟弟这么缝补着衣衫的,不碍事。”

宋珩抬眼看着丫丫,说实在话,她还真的没有仔细瞧见这个女孩,她的皮肤颇暗沉,一双手也因为操劳而有些干燥有些茧子,穿着也极其普通,粗布麻衣的衣服上还打了几个破洞,却是被同色的布料补了,不仔细看也真的瞧不出来什么,一看也就知道是这西北穷苦人家的孩子。

“你怎么会来伺候我的?”

宋珩问着,这军中一向是很少有女人,要么就是那红帐篷的存在才会有女人,她见到丫丫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而非那些个军妓。

“是睿王殿下派人去城中寻伺候的丫鬟,原本这西北人就少,之前南嘉国又闹了那么一出,城里头稍微有些钱的,或是在旁的有亲戚的,大多都依亲去了,留下不走的便是舍不得这活了大半辈子的地儿和家里穷又没亲戚可依的,睿王殿下给的银钱很足,丫丫的大哥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却因为家里头出不起彩礼的钱而一直没能成亲,丫丫自愿来当了小姐的丫鬟。丫丫卖得是死契,这样大哥能成了婚,还能余下点钱留给弟弟。爹也很高兴,说是被睿王殿下买下了当丫鬟,也许那一日能配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也是好的。”

丫丫说着,声音里头倒是没有半点的凄苦之色,反倒是因为能帮助了家里头而高兴。

“傻丫头。”

宋珩轻叹了一声,配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有什么好的,上了战场便要提心吊胆着,就怕哪一天传来的就是噩耗,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小姐不要丫丫么?”小丫头抬着头看着宋珩,颜色之中有一些担忧,“我很能干的,我力气大,挑水砍柴劈柴都可以,吃的也不多……”

“你是睿王殿下买下的,我要不起,眼下你只是伺候我,等明日启程回金陵的时候,殿下许是会把你也带上的。”宋珩微笑着安抚着这个年轻而又质朴的丫头。

宋珩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久睡的筋骨,丫丫见宋珩没有再做休息的打算,便取了衣服给宋珩换上。

隐约的,有欢笑声传来,那喧哗声也是不小,宋珩走到了入口,微微掀起了帘子,这帘子才刚刚一掀起,彻骨的清寒便往者营帐里头钻着,丫丫急忙上前把宋珩掀开的帘子遮好,不让她再往外头的探,牵着宋珩便往炭炉旁走。

“王军医说小姐身子还不大好,不好着凉的,西北晚上太冷了,小姐若是想出去,可要穿得再厚实一点!”丫丫忠心耿耿地执行着王军医的话,想了想之后,她又道,“小姐既然醒了,我便去王军医那边将药拿了过来给小姐饮下吧!”

听到那药,宋珩直觉就是不要,外头的喧嚣声尘嚣而上,有愈演愈烈之势,宋珩有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外头在干嘛,怎么得这么的吵闹?”

“外头在举行饯别宴,西北将军萧远良在为睿王殿下送行,眼下正闹得欢。”营帐的帘子轻轻地掀起,沈从墨从外头走了进来,身上的青色长衫也换成了墨色的,他朝着宋珩笑着,“我在外头瞧见你这营帐里头有两个影子,想着是宋小姐你醒来了,便失礼地进来瞧瞧。你若有兴趣也可前往瞧上一瞧,那为你所救的五万将士若是见到你出现,定是要高兴坏了的,他们可天天求着你平安无事呢!”

丫丫对于沈从墨这话持了反对意见,“小姐身子还没好,我看还是先吃了药吧!”

宋珩原本对去那饯别宴上瞧一瞧兴致也不是很大,但是一听见丫丫心心念念就是不忘她吃了那苦得要命的药,她当下就决定去那饯别宴上看看。

沈从墨手一抖,原本挂在他手臂上的倒是一条上好的裘绒披风,他递给了丫丫,温声道:“给宋小姐披上吧,外头凉。”

丫丫接过了披风,听话地给宋珩披上,那粉色的绒毛,那昏黄的烛火照耀下衬得宋珩那脸晶莹如月,分外清雅。

------题外话------

我琢磨了一下,我昨天更了九千,答应了要更一万也就少了一千字而已,为毛我今天要更一万二,不是应该一万一就够了么……

好吧,我是懒货不解释!多出的零头字数是赠送,谢谢亲们的鲜花和催更,重申一下,催更催最少的字数啊,新新我身娇体弱扛不住啊……

话说,想不想听百里流觞唱歌?!其实我个人比较爱听他唱个小曲,比如十八摸神马的……

亲亲心肝儿们,明天见,依旧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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