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君初相识

卖锅盔的老丈愣了愣问：“孩子，听你口音从外地来的？家里大人呢？怎滴端正月里找活干？”。李孤城面色一黯：“不瞒爷爷，我们自陇西来，爹娘过世了，我自带着小妹今日才进城，想……想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地儿”。老丈端详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一声叹息：“唉，可怜的娃，你才多大啊，长安大，居不易啊”。李孤城抿抿嘴：“爷爷，我啥苦都能吃，只是舍妹年幼，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老丈又是一声叹息：“今日端正月，今夜你们找地对付一宿，明儿个去安仁坊吧，那地方住着翼国公宿国公，方圆十里绝无宵小祸害，你们小，住那儿稳妥些，运气好就在那儿附近找个活计。”李孤城大喜，背着妹妹躬身就要行礼，老人急忙一把拉住。羌笛也奶声奶气儿的跟着说：“多谢爷爷”。

夜近子时，街上的行人渐疏，羌笛趴在孤城的肩上打起了瞌睡，突然又惊醒：“哥哥，孔明灯，放孔明灯”。李孤城想起他们只有一个铜板了，指着天上银盆似的圆月笑着说：“爹娘在那儿呐，爹娘看着咱们啦”。羌笛仰起头：“哥，在哪儿？我看不见娘，娘啥样？我记不清了，我以前一直还记得娘身上的味，可现在，我每天都提着鼻子，可闻不到了……”，李孤城一阵心酸，强笑着哄妹妹：“闭上眼睡，妹妹，睡着了就能梦见娘”。羌笛嘴里呜呜嘟囔着，幼小的头颅贴着孤城的肩一会晃悠着睡去了。

天刚麻麻亮，安仁坊宿国公府后院被几株参天古槐遮盖，伙房旁的角门吱呀一声，却突然停住，静了一下，又缓缓打开，一个豹头环眼的少年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一眼，高抬腿，轻落步，手里拎了柄唐刀。他蹑手蹑脚回身关上门，正准备撒丫子往巷子外跑，猛的脚下踩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嗖一下窜下台阶，惊恐回望，原来是两个小叫花子依偎着，倚在角门的狻猊上正睡得熟。那个大点的叫花子被踩着腿，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刚要说话，程处默一个箭步上前，低声喝道：“噤声，我贼！吓死你小爷了，这是你睡觉的地方？”李孤城皱皱眉，想怼一句，想着人生地不熟，又在别人家门口，还是拱拱手，欠了下身子：“这位兄长，我带妹妹昨夜入京，一时无处栖身，打扰了”，程处默愣了愣，却没耐烦的打断：“赶紧滴，避开，听着没？满长安谁敢在这儿睡觉”。说完又侧耳听听院里动静，扭头就跑，跑几步又回头朝着李孤城用手扇了几下，意思是赶紧走。李孤城愣怔一下，寻思着：“这别是个贼吧？”一回身，正要叫醒妹妹羌笛，却发现地上落了个物事，捡起一看，是个绣工精美的荷包，却沾着些油污，拉开抽绳，丁零当啷竟是几两碎银。这还真是个贼啊！他忙转头望去，那豹头小子早不见了踪影！李孤城狐疑的摇摇头，准备叫醒熟睡的羌笛，隔着他的破旧大氅，还没碰着妹妹，就觉得一股热意，朝羌笛望去，看羌笛满面潮红，鼻息急促，抖着缩在大氅下，李孤城面色大变，扶起羌笛，低声唤她：“羌笛……羌笛？”羌笛勉强睁开眼，眼神涣散无力：“哥哥……我冷”，李孤城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路颠簸流浪着进长安，沿途他见了太多人打摆子送了命。他拿大氅裹紧了羌笛，一把抱起，朝着巷外飞奔去。

说：

本小说《月笼长安》是虚构的故事情节，请不要与真实人物事件挂钩和模仿，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