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安端正月

长安城东10里，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晌午刚过。六岁的李羌笛软磨硬泡她十三岁的哥哥李孤城，想去城里看灯。李孤城勉强答应了，羌笛大喜，迅速收拾起她破烂的包袱皮儿，把紧攥的脏兮兮的小手在哥哥面前张开，里面是两个磨得锃亮的铜板：“哥，给你，晚上给爹娘买孔明灯，写上咱两名字，放到天上，告诉天上的爹娘，咱们到长安了”。李孤城突然一阵心酸，低下身子，用手抹去妹妹脸上的香灰，看着她枯黄的头发和豆芽般的身子，唯有一双大眼睛灿如星辰。妹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偎在他身边整夜哭泣的丫头，学会了洗衣、做饭，学会了说爷爷赏口吃的吧，学会了拿着打狗棍冲着荒郊野狗喊“呔”。他以为她早已模糊了爹娘的样貌，却不想她心里跟他一样牢记着爹娘。李孤城帮妹妹扎紧了包袱叮嘱道：“进了城别乱跑，城里人多，跟紧了哥，铜板留着，买个你爱吃的糖葫芦，哥再去挣”。羌笛忙不迭地点头，笑眯了眼，又哧溜一下钻进破香案地下，启开一块青砖，掏出个长长的牛皮刀套。那是爹临死前留给孤城的飞刀。羌笛垫着脚把刀套挎在哥哥脖子上，边说：“哥，几时才能把朱雀教给我？”李孤城笑着爱怜地摸摸妹妹的头：“等你再大些，刀沉，现在有哥哥护着你”。他把刀套挪至肋下，紧了紧衣靠，披上件油腻褴褛的大氅，拉着妹妹的手，奔着长安朱雀门的方向而去。

天刚入夜，清风浩荡，明月高悬，刚进朱雀门，李孤城和妹妹被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处处火树银花，亮如白昼，丝竹悠扬，人声鼎沸。久闻端正月长安美若天上宫阙，身临其境时，却觉得无以言表。人群摩肩接踵，一眼望不到头。李孤城咽了口唾沫攥紧了妹妹的手：“羌笛，别松了哥哥的手啊”，羌笛半张着嘴，仿佛没听见哥哥的话，她望着盏盏升起的孔明灯，那是去天上看爹娘的灯吗？她的耳朵里被嘈杂的人声灌满，眼睛被无数没见过的事物吸引，这就是长安吗？

好半晌，羌笛懵懂的双眼开始聚焦，像幻化出无数璀璨灯火，她兴奋的像只乱跳乱撞的小狗子，拉着哥哥奋力从人缝里往前钻。

“哥哥，你看那楼，真高啊”

“哥哥，你看那些姐姐，好漂亮啊”

“哥哥，你闻，香不香？羊肉，是羊肉味”

“哥，哥，快看，驼队，咱们陇西的驼队！”羌笛的声音都快喊到嘶哑，李孤城也被这威风凛凛、流光溢彩的都城震撼到目眩神驰，难怪爹娘在世时无数次提及长安，他的胸中奔涌出难以名状的情感，“爹、娘、我把妹妹带到长安了，我们都活着，你们不要牵挂……”他猛然用手擦了擦模糊的双眼，大声对妹妹说：“羌笛，我们不走了，我们就在长安安家，好不好？”羌笛拍着手蹦起来，满面欢喜：“好啊，好啊，哥哥，我们又有家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赶了一下午路，羌笛终是累得软了腿，李孤城疼爱地矮下身子，羌笛熟练地爬上他的背，两手揽住哥哥的脖子。李孤城背着妹妹，左右看了看，走向街角个卖锅盔馍的老丈，买了一个锅盔，羌笛忙伸手递给老丈一个铜板，老丈乐了：“哎呦，小掌柜的在马上呢”，羌笛羞怯的不敢言声，把头缩进哥哥身后。孤城大人似的拱拱手又问道：“敢问爷爷，这长安城里哪里有雇工做活的地方？”

说：

本小说《月笼长安》是虚构的故事情节，请不要与真实人物事件挂钩和模仿，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