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饼

已是戌时街上已少有商贩，此时驱邪治病的声音却真真切切传到太尉府中，似乎那人就在太尉府门口。

众丫鬟听了连忙去请，余氏吩咐人将柳氏送回柳园好生照看。

经历这一晚的闹剧老太太自觉疲惫，顾纤云要扶她回园子，老太太直摆手：“云儿也累了，回园休息吧。明儿个祖母再给你好好庆祝。”

顾纤云乖乖应下，老太太便笑得欣慰，转身拄着拐杖走了。

“云儿，”余氏走了过来，同顾纤云一起目送老太太离开“今晚你祖母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呢。”

顾纤云惊鄂，回想起刚才一幕幕，后知后觉。

柳氏先是请顾徵明出面，由顾徵明当恶人，顺便挑拨父子关系。横竖出了事，是顾徵明和顾纤云之间的事，柳氏只是充当了提供线索的人，无论后果怎样都轮不到她身上。但，老太太率先骂醒顾徵明，令他放弃把脉验身的想法。柳氏被逼急眼，只得自己出面担责，这才能将她击得体无完肤。

月光下，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得极稳。

顾纤云望着那背影笑笑：“祖母真的很疼我呢。”

秋爽斋里的饭菜没动半筷，余氏便让人分发给府里的下人。顾纤云累了一天便先禀了余氏回澄园休息。

回澄园的路上，必经之路便是柳园正门口。

平日里顾纤云宁愿绕个九曲十八弯也不愿脚沾柳园一点土，但今日可不同，今日她特别享受从柳园大门口走过。

柳园里丫鬟忙上忙下，烧热水端茶盏的一个个急匆匆，驱邪道士在正屋帘外设了个牌，一会对着喷酒，一会对着烧纸，待耍桃木剑转身时，顾纤云看清她的面目。

正是前天碰瓷的大姐。

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顾纤云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心情，转身欲走，便听身后有人叫了声‘二弟’

那软糯胆怯的声音一听便是顾锦蓉了。

顾纤云嘴角挂上干干笑容转身：“哎哟，原是大姐姐。姨娘好些了没。”

顾锦蓉红着眼圈点点头，手指绕着手绢不说话。

顾纤云笑笑：“既然大姐姐无话，那我便回去歇息了。”

“二弟，等等。”

顾锦蓉叫住她，抬起一双大眼睛看着顾纤云：“劳烦二弟给大夫人捎句话，就说，事情已如了大夫人的愿，还请大夫人上心一下我的婚事，郢王府……我非去不可。”

顾纤云来了兴趣，走到她这个野心大的长姐面前：“二弟我还真对大姐姐刮目相看了，平日里看着胆小不爱说话的娇羞样却藏着一番大抱负，不得了啊。不得了。”

顾锦蓉被拆穿，也不忸扭捏捏了：“二弟，我不像你，没生在主母的肚子里，虽说是太尉府大小姐但到底也只是个庶女，郢王府老幺便是我伸手能够到的最高位置。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我努努力，便能当上当家主母，我自然是并不会放弃。”

“那你便出卖柳姨娘？”

“有时候选择很重要。姨娘是父亲心尖上的人，账本风波对姨娘只是皮外伤不消极日便会和父亲和好如初。而我不一样，没了郢王府，我这辈子便只是个庶女永远都翻不了身。”

顾纤云直赞叹。

努力向上爬本来没什么错，但顾锦蓉的不择手段让她吃惊，毕竟这与顾纤云印象中的太尉府大小姐完全不同。

在她印象里，顾锦蓉总是会穿一袭淡雅素色衣裙给人儒雅温柔之感，说话也细声细气，走路永远低着头，看人时一脸娇羞模样。

说实话，以前顾纤云还挺喜欢她的。

但现在，她直起身来正视顾纤云，脸上丝毫无娇羞美感，顾纤云心里空荡荡的。

“你放心吧。母亲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她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你便静等佳音吧。”

顾纤云径自出了柳园往东走了。

行至太尉府主路，宽阔道路两旁金桂簌簌，远远的看见门口小厮正抢着一盘月饼。

顾纤云笑笑捡了块干净大石头坐下，望着门口嘻笑的背影出神。

或许她是累了，心累身也累。这几天发生的太多事，她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些事中兜兜转转都干了些什么。

好像做了些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太尉府是个大漩涡，牵扯众多势力，身处其中总有些身不由己之感。

‘咕噜噜’顾纤云揉了揉叫唤的肚子，心想一晚上都没进食，得赶紧回去让玉宁煮面吃。刚起了个半身，眼前便递上来一块月饼，油亮油亮散着桂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