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太监

王皇后父亲只是礼部判院事，王老院事又两袖清风不善结交，身后并无得力助手。

势单力薄的王家无法给三皇子上位提供有力靠山，王皇后自然心急，有意将皇位传给三皇子的皇上也心急。毕竟陆家朋党甚多，力量不容小觑，若是联名百官推举大皇子为太子，那皇上仅凭一己之力也难保三皇子上位。

所以，皇帝有意将三皇子同太尉府扯上关系。二公主若是嫁了顾纤云，那这关系便牵的顺理成章，顾徵明就是再不愿涉及党争，为了自家儿子的未来那也得硬着头皮上死心塌地追随三皇子。

太尉手握重兵，若是有他的加码，那么三皇子的力量足以同大皇子抗衡，陆谦就是再怎么绞尽脑汁搞动静怕是也闹腾不出什么大浪。

“妙啊，妙。”余琛端起酒杯由衷从心里赞叹皇帝极具高名的迂回手法。

“云儿，舅舅敬你一杯，以后当了驸马爷，可不能忘了舅舅。”

顾纤云仍然僵在远处，像遭到打击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跪着磕头谢恩都是麻木的，就像是一场梦。

明明就是来听训的，怎么就给了个驸马爷？

她侧眼看看顾徵明，嗯，挺开心的，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再看看余琛。嗯，还是那个德行，只不过同人碰酒杯时自个酒杯恨不得高到天上去。

看看陆谦。嗯，本来期待皇帝能申斥顾徵明几句，没想到一翻身成了皇上亲家，陆谦也只能黑个脸喝闷酒了。

她低头看着映在酒盏里的自己，一副很衰的样子。

大概今年走了霉运，接二连三出了好些事，以往潇洒自由的生活怕是要说声再见。

她举起酒杯，借酒消愁，连喝了三盏。

“颖儿今年十四，等两年后满十六，就把亲事办了。”

皇上发了话，顾徵明欢喜地答了句是。

有趁机想结好的官员，一个个端着酒盏敬顾徵明，瞬间首排就围满了一圈人。

挨不上号的干脆来顾纤云这里敬酒，一口一个‘驸马爷’叫得热络。

顾纤云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也得强撑着一副无比受用的样子，一连喝了五盏酒，瞬间头脑便晕乎乎的，便由宫人搀着出来透气。

此时已过傍晚，夕阳余晖将宫墙染上一层荒凉萧瑟之感。有道是触景生情，顾纤云叹了口气，晃晃悠悠朝花圃里走。

凉风阵阵带来一阵桂花香，浮在脸上褪去红热，酒意也散了不少。

她行了几步便来到一片桂花林，踮起脚尖折了枝桂花放在鼻尖上闻了起来。

瞬间便明白为什么余氏喜欢桂花的原因，那一丝丝甜入心扉的香气传入整个身体，将满身沉重驱散只留一份清爽恬淡。

她随手甩着桂花枝放飞大脑，想着虽说皇上给自己和余氏出了个难题，但总有解决的办法，要么装纨绔子弟让二公主失望同自己解除婚约，要不然就是把她娶回家让她独守空房，不然干脆自己就心甘情愿戴一绿帽子，养公主和别人的孩子过一生。

怎么过不是活？

“你就乖乖受死吧。”

一个低沉声音顺着桂花香，不大应景的飘进顾纤云耳朵里。

顾纤云腰一闪，探头往桂花林里四处找寻那个嘴碎的小子。

约莫行了五六棵桂花树的距离便见一身穿太监服的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太监服洗的发白，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只留出一双桃花眼冷漠的看向地上搬桂花的蚂蚁。

他头上的白布缠得结结实实，一直缠到脖子，活像一个大粽子。

听刘嬷嬷说皇宫里的主子都喜欢折磨下人，有人干脆被折磨到没命，眼前的小太监说不定就是被人打破了头。

‘大粽子’此时正往地上摆着桂花引蚂蚁出洞，待蚂蚁成群结队出洞后，他便拿起树枝一一将它们碾死。

那一双生的极美的桃花眼，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此情此景直让顾纤云心生惋惜。

“喂，小太监。那蚂蚁不能碾死。”

顾纤云喝了一声，吓得少年一哆嗦。

少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当然虽说隔着白布看不清表情，但至少那桃花眼里不带半分情感。

“为什么不能碾死？”

他冷冷冒了一句。

顾纤云抱胸想了片刻：“首先，动物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我们要不能随意伤害，另外蚂蚁能疏松土壤，还能预报天气……”

“神经病。”

少年缓缓吐了一句话，便又拿起手中树枝碾蚂蚁。

顾纤云本来酒便没彻底清醒，现在皇宫里的小太监都敢骂她神经病了，不由喷火，上前握住他的粽子头将他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