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落雪

“崔大哥，看在我好心包庇你的份上，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我们邹国搞什么名堂？你又是杀我，又是杀芳珍儿的，要说你是为了老太师搞好关系，图谋一些事我倒还能理解，你现在亲手把董盷旭杀了是何道理？”

崔景行慢悠悠回道：“顾公子怎会是在包庇我呢？说不定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吧。”

说实在的，顾纤云还真就没有那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不过是没有证据将崔景行给抓住。既然这位杀手大哥提醒她了，那她还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顾纤云心里拨算盘的时候，崔景行又道：“先前我杀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不过我那也是受人钱财，听人之命，由不得我，怪就怪在你顾公子是别人的眼中钉。”

难不成真的是柳姨娘死心不改又买了杀手来杀她？

还一买就买了位后唐高级杀手？

就她那点身家买得起？

“大哥，你贵吗？一晚多少钱？”

崔景行刚悠然饮了口茶，听完这话茶水直接呛进鼻子，咳嗽好一阵子才瞪着红眼睛看了看轩窗旁玉立的翩翩少年郎。

他崔景行长这么大只有撩拨别人的份，今儿个冷不丁被人撩拨，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顾纤云看他那样，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忙改正：“瞧你吓的，我能是那种随便的人嘛……”

招财进宝：公子，你是。请你自信点。

“我刚才那话是问你，那个雇你杀我的人给了你多少钱？那人是不是个女的？”

崔景行这才从容端起茶盏，笑了笑：“是女的不假，给了足足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

顾纤云想想柳姨娘那点身家，光是准备顾锦蓉的嫁妆就要贴进去不少，怎会拿得出万两黄金来雇个杀手？

那便指定不是她了……

还有什么女人跟自己有深仇大恨？顾纤云自认为她这个太尉府嫡公子只会招女人喜欢才是，什么人想不开会舍得杀她？

“崔大哥，那女人可曾留下什么姓名？”

崔景行笑了笑，那张书生气的面庞，褪去杀手该有的狠辣，留下无尽亲和之感：“顾公子，我可是个很有涵养的杀手，道上的规矩，我们只收钱不问名。要不，你再让我试试脉，我派人查清楚了告诉你去。”

顾纤云撇嘴：“算了吧，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你倒真没有骗芳姑娘，真就亲手杀了董盷旭，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下的毒？”

“哟，行啊顾公子，都看出来下毒来了。不错不错。不过董盷旭不是我亲手杀的，那毒是托人弄的。我近来忙着勾搭各大人府上的美妾，可没空给他下毒。”

一个杀手，整天不误正业，沉迷勾搭美妾可还行？顾纤云一脸的难以苟同，但这个崔景行跟一般杀手不太一样，是有些变态在身上的，所以她也不按正常人的眼光去评价他的。

晌午刚过，乌云便层层卷卷遮了白日，眼瞅着又要下雪了。

顾纤云裹了裹披风，刚要迈步离开，忽想起金丝袅的事。

殷先生说这毒他只听过，没见过。但眼前这位崔景行崔杀手，显然能接触到金丝袅，若是打听清楚了，弄些过来给殷先生研究，说不定就鼓捣出解药来了。

“崔大哥，你那金丝袅是从哪买的？我也想……”

话音未落，从轩窗里就闪出个黑影旋至她身后，右手紧锁她喉咙，将她拖到墙角处。

崔景行一番动作不过眨眼功夫，纵使招财进宝功夫不差，也难相抵，再加上他脸色阴沉，跟方才的谈笑模样天差地别，招财进宝不敢冒然进犯，只得在几步之外执剑静待时机。

顾纤云直喘不上气来，抬眼看了看阴沉厉色的崔景行，不知哪句话惹了他：“你放手……有话……好好说。”

崔景行低沉声音道：“你如何知道那是金丝袅的？”

顾纤云讶然仰脸盯着崔景行：“就这？就因为我知道那是金丝袅你便又要杀我？”

‘杀’字一出，崔景行的手才稍微松了松，留给顾纤云喘息的机会：“这毒是我家秘制，世人断无机会接触，若不是杀董盷旭费些气力，定不会舍得用这般金贵毒药。你一个邹国公子哥怎会知道这些？”

“嗐，”顾纤云这才长松一口气：“我幼时常生病，母亲便寻了个名医。他年轻时游历四海见多识广，说不定是去后唐的时候见过你们家用金丝袅害人呢？”

崔景行将手松开，望着远处愈来愈厚的乌云回忆往昔般失魂喃喃：“那毒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害人……”

毒药不害人那还能叫毒药？

顾纤云见崔景行站在墙角，那颀长身量孤立于北风中多多少少有些寂寥之感。但她还没好心到安慰一个杀手的地步，趁着他发呆的空档，顾纤云悄悄后退，拉着招财进宝撒腿逃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