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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那一夜的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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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尾春初,陈子忠率领的游击队一口气打了几个大胜仗:两次歼灭韩军运输队,缴获大批物资装备,一次炸毁水坝,滔滔洪水冲毁三处美军阵地,上百辆坦克,装甲车,汽车在水里泡成了废铁。

游击队依靠深山中的村庄群做为密营根据地。村庄群由五个小村庄组成,距离最近的公路74里,韩军曾在这里围剿朝鲜人民军,给人民军提供藏身的十几户人家遭到灭门,上百人被屠杀,男性村民多数被强迫加入韩军,村中只剩下妇孺老人。

游击队带着振奋人心的战绩,丰厚的战利品顺利说服了四个村子的村民,但在最后一个村子遇到了麻烦。

大河村是个村庄中最大的一个,人口多,地势高,位于其他四个村庄中央,居高俯视,是理想的中心密营设置地。朴东明带着一队游击队战士前往大河村,上百名老幼妇孺堵在村口,俨然一副胸口挡子弹的阵势。朴东明拿出游说其他村庄的说词,表明游击队是抗击美国侵略者,解放贫苦百姓的队伍。

“滚!”

一声断喝耳光似的扇掉朴东明满面笑容,为首的朝鲜妇女三十岁左右,模样俊俏,红口白牙,长辫在脑后绾成发髻,身上穿着朝鲜族传统的短袄长裙,袖口镶着绿色绸缎,衣裙颜色褪尽却很整洁,她的身前站着六七岁的小姑娘,撅着怒气冲冲的小嘴。

“大嫂,我们是游击队,我们有枪有人……”

“枪能吃还是能喝?”

朴东明把扛在肩头的袋子丢过去,里面装着罐头,饼干和崭新的毯子。

妇女用脚尖撩起袋口,眼乜着朴东明,猛然朝袋子狠踩,小姑娘跟着踩了几脚,狠狠吐了口唾沫。

朴东明上前解释:“大嫂,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是游击队,不抢粮,不害人,是来保护你们的,咱们是一家人。”

“滚!谁的鞋底敢沾上一粒大河村的土,老娘咬死他!”

妇女摆出寸土必争的气势,牙齿磨出串脆响,突然箭步腾身,飞脚踹在朴东明胸口,踢得他横飞出去,大头朝下栽进路边泥塘,泥水灌进衣领,袖口,呛进嘴里。

朴东明恼羞成怒,跃起身,蹬蹬蹬冲过去,几名战士摘下枪跟了上去。

“来,你们有枪,往老娘身上招呼!”

妇女挺身向前,人群如涨潮般拥上前,拄着拐棍的老人颤颤巍巍,女人们破口大骂,狠掐抱在怀里的孩子,掐得泪水涟涟,哭声响彻。

朴东明慌了,不敢用强,绕着圈作揖:“误会,一定是有误会,要不,要不我回头再来看你们。”

“滚蛋,统统滚蛋!”

大河村近在眼前,庑殿式建筑触手可及,但朴东明灰头土脸地溜了,身后的妇女笑得像打雷。

到了晚上,朴东明把大河村的事情说给陈子忠和丁儒刚。

陈子忠的一双大脚架在火炉前,裹在脚上的潮气,臭气烤出缭绕的白烟,他捞起只鞋砸过去:“让个娘们给拾掇了,窝囊废!”

朴东明不肯示弱:“这叫啥话,我是好男不跟女斗。”

陈子忠揶揄他:“那娘们长得挺漂亮吧,下不去手?”

“咱有纪律!”朴东明把陈子忠的鞋丢回去:“我打听了,带头的妇女叫金顺玉,是大河村的穆桂英,手上有功夫,上次围剿,只有藏在她家的人民军战友没被发现。”

“她家有地道?”

“压根没敢进她家,听说有个家伙的门牙让她踢掉了。”

“啧啧,小娘们有点意思。”

“别张嘴闭嘴小娘们,叫同志。”

“人家还没跟咱志同道合呢,你说咋整?”陈子忠朝丁儒刚努努嘴:“要不让丁大队副跑一趟?他肚子里有墨水,讲道理嘛。”

丁儒刚背对着陈子忠,也不转身,抖抖脊梁:“你们是老游击,我得向你们学习。”

朴东明也说该陈子忠去,他是大队长还兼任政委,群众工作是政委的活。

“得嘞,明天我会会穆桂英。”陈子忠光脚上炕,大刺刺躺成大字,一根根揪着胡子:“老子穿着开裆裤练武艺,没有撂不倒的货。”

朴东明面带忧色,眼睛从丁儒刚铁青的脸上挪开:“你可不许动手。”

“咋?就许她往水窝子里按你,不许我以武会友?”

天刚蒙蒙亮,朴东明就醒了,他不放心,想多叮嘱陈子忠几句,可陈子忠的被窝早塌了,里面没一丝的热气。

天飘着米粒大的碎雪,金顺玉舞着笤帚扫院子,冷不防一条黑影越过篱笆,直奔墙角。

墙角堆放着打水用的扁担和两只木桶。

“谁呀?上我这儿犯浑。”

金顺玉举着笤帚拍过去,黑影架起扁担挡住,反手抄起两只木桶,金顺玉迎面踢出飞脚,却被黑影一挑一扫轻易化解,随后翻过篱笆,眨眼就没影了。

金顺玉追出院子,黑影跑的比兔子还快,她追不上,气得跳脚大骂:“饿疯了?扁担能吃呐?”

无缘故丢了过日子的家什,金顺玉在家里坐不住,拎着把长刀出了门,她把几个村子的人琢磨个遍,也没想出谁有这样的身手,能从她手上捡到便宜,回想黑影的

个子比高梁杆还高,穿得破破烂烂,估计是个迷路的土贼。

围着村子绕了两圈,金顺玉悻悻往回走,四敞大开的院门吓出了她浑身冷汗,家里只有闺女在睡觉。

冲进院子,金顺玉听到沙哑的男人声音在屋里乱窜:“蘑菇头,吃糖不?还有两块,再不吃没有啦。”

金顺玉的闺女熙珍留着齐耳短发,陈子忠唤她蘑菇头。

踢开房门,金顺玉看到泪流满面的闺女把猎枪架在炕桌上,没上火药的猎枪指着椅子上嘻嘻哈哈的男人,他吧嗒吧嗒嚼着糖块,平摊的手掌上放着块水果糖,几张皱巴巴糖纸踩在脚下。

“熙珍不哭!”金顺玉挥起长刀又剁又刺,男人避开,长刀砍进椅背,拔起时被男人用两根手指夹住。

金顺玉双手夺刀,身子后仰成了45度,男人面不改色,手不颤,重复着昨晚临时学来的朝鲜话:“我叫陈子忠,我是游击队。”

“呸!”

不等金顺玉骂出口,陈子忠松手了,金顺玉收不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盘在脑后的辫子哗地散开,一抹潮红顿时罩住脸。她干脆弃了长刀,把辫子狠咬在口中,从门后抄起根铁枪,照准陈子忠大腿扎了下去。

陈子忠举着椅子左右遮挡,把金顺玉引到屋角,让她看见清戳在屋角的扁担水桶和满到溢出的水缸。

“我是游击队。”陈子忠趁金顺玉怔住,站在门外,丢了椅子,垂下双臂,不再反抗。

“欺负到老娘头上了!”金顺玉举枪又刺,陈子忠却不躲,昂头咕哝那句话。

金顺玉再举枪,枪尖离陈子忠喉结不到半寸,逼人的寒气像要割破皮肤,刺出血来,陈子忠浑不觉地望着门框,反复咕哝着那句话。

金顺玉跺跺脚,从水缸里盛出一瓢水,劈头泼在陈子忠头上。

春寒料峭,水是刺骨的井水,砸在头上,一滴便是一个冷战。

“我是游击队。”陈子忠竟然还笑,竟然还舔嘴角的水。

哗啦,又是一瓢水。

“我是游击队。”

哗啦!

“我是游击队!”

陈子忠说一句,金顺玉泼一瓢,恨到牙齿发痒的金顺玉干脆盛满了木桶,连桶带水扣在陈子忠头上。

摘掉帽子,甩头发,抹掉下巴的水珠,陈子忠躬身朝屋里瞄:“没啦?明儿再给你挑。”

陈子忠晃晃悠悠走了,金顺玉左看熙珍泪珠子悬在腮边,右看门前一片亮晶晶的水,她茫然理理头发,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

返回驻地,陈子忠的狼狈相被朴东明抓个正着,他拍着湿透的上衣笑岔了气:“咋,穆桂英今天改唱水淹七军啦?”

“狗东西,亏你笑得出来。”陈子忠抓起条被子披在身上:“要是有口酒,再有两缸水咱也能扛住。”

笑声引来了丁儒刚,他刚露头,陈子忠便把被子摔了,胸脯也拍响了:“她掀咱臭,咱就洗呗。她是想招个倒插门,咱有原则,不干那事儿,跟她挑明了,过日子的老爷们没有,游击队的几百号弟兄比她亲兄弟都亲。”

丁儒刚面无表情,想走,朴东明拍着他肩头,让他坐下,笑声依旧不减:“哈哈,看来陈大胆要唱白衣渡江,我说陈大胆,明天你还去不?”

“去呀,为啥不去,咱是啥脾气,游击队的大当家。”

陈子忠是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

再去金顺玉家,院子里的扁担,木桶不见了,房门紧闭,陈子忠侧耳听听,屋里有桌椅挪动声,估摸在堵门。他在院子里转圈,铺院子的石块不平,找了根铁钎凿石块,叮叮锵锵,引得四邻探头张望。清理完院子,篱笆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陈子忠听不见屋里有动静,又在院子里转,找不到斧头,抽出刺刀径直出了院,直奔林木茂密的山沟,将各种复杂的目光撇在身后。

时间不长,光着膀子的陈子忠扛着五米长,碗口粗的松树回来了。松树的枝桠被砍光了,剩下光秃秃一根好木材,能做房梁,丢在院子里咚一声,震得地面往上跳。院子外的村民窃窃私语,说中国游击队不简单,能用刺刀砍树。

屋里还是静悄悄,陈子忠返回山沟,又砍了一棵树,这棵更长,更粗壮。进院时有村民哄笑,说顺玉姐,你再不开门,上门女婿就得累死啦,人群笑声雷动。

陈子忠不懂朝鲜话,放下松树,擦擦汗,还要走,房门这时开了,金顺玉板着脸撵走围观的村民,瞪了陈子忠一眼,转身进屋,陈子忠紧忙跟进去。

朝鲜的火炕大到能摆下饭桌,可以睡七八个人,金顺玉进屋上炕,陈子忠也上炕,顺手捏捏熙珍的小下巴,叫她声蘑菇头。

金顺玉盘腿坐在炕头,丢过去条毛巾让他擦汗:“我不是心软,是怕人看笑话。”

陈子忠眯着眼睛笑:“大嫂,你会说中国话?”

“我是中国人,随着男人来了朝鲜。”金顺玉招呼熙珍坐到身边:“是以前的男人,在林子里打猎的时候被大兵打死了,因为他把打的兔子给人民军吃。”

陈子忠叹息:“可惜了,铁定是条汉子。”

金顺

玉眼睛一亮:“你咋知道?”

“普通猎户有把猎枪,有绳套就够了,你家里又是刀又是红缨枪,你男人武艺不赖。”

“比不了你,我两支手拽不过你两根手指头。”红晕在金顺玉脸上打个旋,她话锋一转,忽然拍着熙珍的脖颈说:“磕头。”

满眼怒火盯着陈子忠的熙珍愣了,金顺玉一巴掌扇在她的后脑:“磕头!”

熙珍含着泪花磕头,咚咚咚,火炕要塌了。

“大嫂,你打孩子干啥。”陈子忠拉过熙珍,被她在手腕咬出个月牙,又回到了金顺玉身边。

金顺玉说:“求你饶了我们娘俩,饶了大河村。”

“这话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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