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天浩给了柳叶眉住址，在“盛世家园”小区。说他不方便出去，只能来家里聊聊天。怎么就不方便出去？病了吗？柳叶眉这样想着。“去他家里也好，看看是个什么样子？”大姐并不介意，“想必是不错的吧！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日子过得一定滋润！”大姐说。柳叶眉也相信会是这个样子。

李天浩开了门，沈燕茹的出现，让他深感意外。“怎么？不欢迎大姐吗？”沈燕茹微笑着，看他。“大姐，真的很意外，很多年没见了！”李天浩连忙把她们领进屋里。柳叶眉坐定，环顾一下这屋子，现出一些凌乱，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是烟蒂，还有半瓶白酒，几张旧报纸，一个泡面桶。“咚咚咚！”突然，她听到一阵砸门的声音，她和大姐都被吓了一跳！只见李天浩走到一间卧室的门前，那门是紧锁着的，他冲着里面大声说：“你老实点行不行？再闹腾，把你送疯人院！”里面传出女人的哭闹声：“我要出去！出去！开门！开门！咚咚咚！”“老实点，你个疯子！”李天浩气红了眼，但也无可奈何！他举起拳头砸了几下门，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真是个欠揍的东西！哼！”他忙着解释道：“我老婆又犯病了，把她关起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怕她伤着你们！”沈燕茹和柳叶眉呆坐在那里，听他说着，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她们沉默了好久，没有了话题。李天浩镇定下来，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说:“不怕你们笑话，我每天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又喝下一口酒，嘴角抽搐着。“麻烦你们转告白春雪，我就是一头蠢猪，活该过这种日子，这是报应！她不想见我，也是报应！”他一口气喝下半瓶酒，那女人又在砸门，哭着，骂着，喊着！他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句话不说。柳叶眉再也无法忍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想马上离开，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沈燕茹走到他身边，说:“你先冷静一下，大姐改天找你聊吧！好吗？”他点点头，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们离开了李天浩的家。柳叶眉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坐在车里，她想调整一下情绪。大姐在旁边却说：“这不奇怪，当初，李天浩明明知道，这女人有精神病的家族遗传史，可他为了得些好处，不听大姐的劝告，心存佼幸，最终没能躲过！”“有得必有失，一点不假！可李天浩得不尝失呀！”柳叶眉婉惜地说。“他老婆娘家，在当地有权有势，对他有利，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否则，他就会丢了工作，没了前程，继续当他的农民，那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他的婚姻，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哪有什么爱情？”大姐的描述很透彻，李天浩的婚姻，听起来的确与爱情无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婚姻。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自导自演，自食其果。柳叶眉的想法被彻底颠覆了，对于李天浩，那是狗吃刺猥，无从下口！如果二姐知道了他的境遇，会怎么想呢？还会去争取那句话吗？李天浩说与不说，都毫无意义了，他这样活着，也许还不及二姐。可他，没法让人同情，只是一声叹息了！“不要告诉二姐，关于李天浩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了！”大姐说。“嗯！不会的！何必让她难堪呢？就让从前那个李天浩留在她心里吧！”柳叶眉明白大姐的意思。

岁月是把无情的刀!照片里的李天浩，曾经也是英俊潇洒的帅小伙，如今，也被这岁月抹杀掉了。他变得面目全非，猥琐不堪，失去了自我，在绝望中挣扎着！柳叶眉想起，大姐这样讲述二姐：当得知李天浩和那女人结婚的消息，她绝望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她要让血流干，以洗刷这耻辱！她被及时地发现，抢救过来，可是，从此，她便失去笑容了！后来，李天浩托大姐给二姐捎了封信，在信中，李天浩充满诗意地写道：“我就像一颗露珠，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于露珠，你不要当真，去寻找属于你的那个人吧！”多么优雅的借口！多么滑头的灵魂！就这样，李天浩从容地走了，他没有去想，二姐会做些什么？他也没有去多想，自己将会怎样？那封信，二姐是否还保存着？如果还在，柳叶眉一定拿给他看看，让他再讲一讲那颗露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