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赶作业

这半年来，擦肩而过无数次的柳岚笙突然顿足林间，闭上了眼睛，从那奇特的打铁节奏中听出微妙韵律，似是有所感悟，正细细咀嚼。

支天炎忱怔了怔，首次抬起头，看向那个连云袍都不太合体的小丫头，忍不住暗赞一声。

这等低微境界就能捕捉到天人韵律，此女日后.......必成大器.jpg！

柳岚笙睁开灵动双眸，灵光一闪尔后再度消失，无迹可寻，小脸上怅然若失，可一想起自己居然能从一个不通轮武的大哥哥身上悟出了点什么，便觉得有些滑稽。

于是她禁不住好奇，第一次靠近了竹林深处，借着微黯天色细细看去才发现，林间怪异不止是赤果上身大汗淋漓的稚嫩少年，周遭每一根粗若房梁的坚硬青竹上均刻画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整齐细线，好像小刀划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这样，日复一日，这位大哥哥未免也太无聊了......

柳岚笙摇摇头，却没有发觉每一道划痕均是同样深浅角度，仿佛复刻投影，细思极恐。

发于牵机，止于纤毫，收放自如还不是一个天才儿童目前可以理解的境界。

“大哥哥，你在干什么？”

“打铁。”

支天炎忱微微一笑，也不扭头，专注于面前那柄过分宽长的无锋剑胚，剑身巨大通体黝黑，光是看着都很费劲，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使用。

小萝莉“哦”了一声，踢了一脚石子，似懂非懂，倒没见过有人用肉身打铁的。

“那你能帮我铸一把剑么？我听说断风台下剑炉之壁上插着很多通灵宝材，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挑，内门弟子的佩剑都是从剑炉来的。”

支天炎忱手臂一滞，哑然失笑，其他外门弟子只要得到一柄剑胎认可便能升入内门五峰，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对柳岚笙来说的确是任她挑选。

“剑炉里的灵胎都是五峰首座云游四海收集来的，虽然珍稀却也算不得天材地宝，不然也不会被他们这种境界的人轻易得到，给你一个建议，什么也不要，那些劣质剑胎不适合你，反倒会拖累你的提升。”

少年擦了擦汗水，平日里看来略显削瘦的身躯竟是棱角分明匀称坚韧，“至于我的剑，你现在还用不了，等你长大便是送你一把又如何。”

柳岚笙瞥了一眼支天炎忱背后的标志性断剑，不满地撅起嘴说：“看不起谁呢，我力气可大了！”

支天炎忱笑而不语，任何人都很难讨厌这个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可他说的不是气力之大，以天人剑心铸成的剑胎再难服从于凡夫俗子，给她一些时间也许还有机会。

柳岚笙眼珠子一转，又说：“你既修灵锻，那是想拜入剑阁咯？”

支天炎忱仍是不说话，他手中这把夸张重剑是他两年以来第一把即将完成的作业，历经千锤百炼，只在拂晓之时啜饮日月精华，马上就要交给老师批改。

想起执剑长老的冷淡性子和倨傲名声，柳岚笙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只能踮起脚拍拍少年肩膀，小声说道：“你也别太灰心，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不过我那天没骗你，掌教老爷爷和我说，无名真的在外门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内门五峰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是哪一年拜入山门的了。”

这时，天边骤亮，第一缕晨曦穿过翻腾云海抵达寒竹峰，照亮了天际。

支天炎忱立刻将重剑收入锦囊，深谙过犹不及这个道理，这也意味着他今天又没事干了，同样，他也没想到还会被一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小萝莉安慰。

支天炎忱伸了个懒腰，披上云袍，自顾自朝着山下走去。

“对，他这辈子就没进过内门，也从未受过出云一招一式的恩惠，这里唯一肯教他剑术的只有一个在寒竹峰扫地的哑巴老头，世人不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算是出云弟子。”

“好吧，那.......再见啦，唔，也不对，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柳岚笙眨眨眼睛，还没听过这等秘辛，她突然一拍额头，惊叫一声，才发觉自己错过了破晓时分，懊恼不已。

小丫头无意羞辱，只是过几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外门选拔，届时出云五峰众仙师都会到场断风台，从唤醒剑胎的弟子中则取座下教导修行。

那是小院里每一位外门弟子最期待的一天，也是无名曾经最渴望的一天，只是曾经。

支天炎忱背着身子挥挥手，懒洋洋地说：“不会的，想见就天天见得到，我只有三年时间，没工夫留在这里了。”

正好，巨剑即将铸成，是时候去找老师了，绝不是因为作业没做完才藏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