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丼星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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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海澜在探视裔榕前想了很久应该如何回答他关于自身身份认知的问题。

人类动物园为了便于管理，里面所教授的知识能够确保每一个住客的心智停留在易于服从的孩童阶段，以便于管束。

然而，如此心智的裔榕又该怎么能听得明白，“坠落”事件后，人类社会发生了可怕的阶层分化，每个人的高低贵贱全由出生决定，有权有势的人成了新纪元人类，他们信奉人就是动物，但理应比所有其他动物更强，因此才会掀起与动物基因糅合的“本真热”异变之风，而剩下的纯种人则成了任人踩踏的“底层资产”？

还有，他又怎么能明白关于人类动物园的可怕真相？人类动物园的展品白天展示生活，傍晚呈现演出，夜晚还要接待访客。住客们服下的牛奶能够阻隔记忆的形成，因而他们不会记得那些访客对他们做过怎样的事，而只会记得白天的生活和演出的喜悦。同时，人类动物园的侍者还负责用“治愈”膏药等药剂，修复住客体表因为访客的到来而平添的伤痕，从而能够让住客在白天时永葆光鲜亮丽。当然，从人类动物园“毕业”后登上国际舞台，更不过是美饰由于使用助长剂而导致早衰与反噬的“死亡”的谎言。

苍海澜觉得裔榕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的事实。

的确，在裔榕“幼小”的心灵里，他原以为踏出学堂，就可以登上国际舞台演出，外面的世界会对他和风细雨地招手，但现在，他对这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裔榕，你不喜欢被当作底层资产吗？”苍海澜问。

裔榕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

“因为……”裔榕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总觉得他们说我是底层资产的时候，对我很不友好。”

“他们？”苍海澜柔声问，“他们是谁？”

“就是被我伤害的两个哥哥，还有在看守所里的人，我没看到他们，但他们隔着看守所的门那么喊我的时候，让我很害怕他们会破门而入，然后就像那两个哥哥一样打我。”裔榕低着头，眼圈又红了。

裔榕的回答正中苍海澜下怀，这也让他庆幸裔榕误伤赵氏子弟后，自己竭力向格尔勒殿下乞求，让裔榕住在单人监舍中的努力没有白费。

苍海澜对上了裔榕的视线问，“裔榕，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你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因为我想被喜欢，不想惹别人生气。”裔榕直白地说，“监狱里的人都说我是底层资产，苍海哥哥也认为我是底层资产，对不对？”

苍海澜摇了摇头，问：“我的看法很重要吗？”

“重要啊！”裔榕眼里的泪光氤氲不下。

“那我的看法和监狱里的人的看法相比，还有和那两个擅自闯入你的房间的哥哥的看法相比，哪个更重要？”苍海澜问。

裔榕脱口而出：“那当然是苍海哥哥的看法更重要啊。”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的看法。

其实明明没有那么重要的，别人的看法明明没有那么重要的，裔榕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只要苍海哥哥认为自己不是，别人认为自己是不是底层资产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不起，苍海哥哥，我是不是钻牛角尖了？”裔榕模仿起了学堂里穿月牙白长衫的老师的口吻，摆着手说，“钻牛角尖不好，不好。”

“裔榕，别再向我道歉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苍海澜双手扶着裔榕的肩头，郑重地回答，“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人，不是底层资产。”

裔榕抬起头来，一簇一簇的睫毛上凝着未干的泪花，转而，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他对一位新纪元人类的善意的回应。

“‘雪焰’，我是苍海澜。”

“雪焰”答复：“您的身份已识别。”

“我要改写这间房间住客的权限。”苍海澜说。

“雪焰”回答：“您的权力等级为‘2’级，可以改写我的部分权限。”

“我要将这间房间的权限调整为一般新纪元人类的权限。”苍海澜看了看裔榕，对“雪焰”说，“他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雪焰”答道：“好的。”

“裔榕，有什么疑问就去问‘雪焰’吧。”苍海澜说着，站起身。

“苍海哥哥，你要走了吗？”裔榕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