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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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海澜和赵嵩达成和解协议的同时，审判庭内正在审讯裔榕。

格尔勒家族的法庭在审讯底层资产时，一般是不允许新纪元人类旁听的，这是为了避免干扰法庭的肃穆。

因为一旦允许新纪元人类旁听，旁听席上总会充斥着对被告席上的底层资产的大声咒骂，或者旁听者往往会偷偷私自携带一些“臭鸡蛋”、“烂菜皮”之类的东西，扔向那些底层资产。对此，格尔勒家族的法庭屡禁不绝，便无奈出台新令，要求审讯底层资产时采取实时直播的形式，只将与案件有关之人请入法庭做陈词，任何想要旁听的无关人士则可收看直播了解案件详情。

不过，出于裔榕身份的特殊性，他的这次审讯并不公开。

此时，裔榕正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被告席内，双手和双腿都被铁环束缚在座位上。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似乎在监舍里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脸颊则由于情绪激动一改往日白净如雪，平添了不少血色，耳朵尖也红红的，看上去又急又恼。

他的头顶上方悬着不少可供施加各项活罪的机械臂。机械臂泛着现代科技的冷光，在庄严而复古的实木法庭上显得极为突兀。

被告席边站着糅合了老虎和狼的基因的狱警，而法官则端坐上位。这位法官似乎由于先祖与树木的基因糅合，因而皮肤看上去像是树干一样枯槁。

为了避免囚犯暗藏凶器，新纪元人类的囚犯只能穿一件长及脚踝的囚衣罩衫蔽体。囚衣是均码的，罩在裔榕身上显得过于宽大，就像是个孩子套着成人的罩衫一般，空空荡荡的。

陆尚悠然此时正在法官左侧的证人席上做陈述，她着一身肃穆的深蓝套装，严肃道：“7天前晚上11点17分左右，赵一和赵天闯入了我的研究所。我之所以知道时间，是因为苍海澜之前正巧和我打过电话，吵醒了我。陆尚研究所的防护等级是5级，也就是最低等级的防护，赵一和赵天的出入权限等级是2级，所以他们可以自由出入研究所。苍海澜在电话里询问了底层资产裔榕的境况，所以挂断电话后，我就准备去放置裔榕的房间看看。”

她顿了顿，接着陈述道：“众所周知，无论来访者的权限等级，只要有人来访研究所，四大家族使用的统一智能中控系统‘雪焰’就会提醒研究所的负责人，但这次赵一和赵天来访，它却没有提示我，更没有告知我，他们已经进入了裔榕的房间。事后，我才知道，赵一和赵天使用了黑科技软件，屏蔽了陆尚研究所的‘雪焰’监控，而等我推开裔榕房间的门时，只感到受到了来自房内的剧烈的冲击力，人向后一倒，头敲在了墙壁上，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陆尚悠然说着，推了推自己的细边黑框眼镜，并将头发挽到了耳后，“等我再醒来时，就是在医院里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她看了一眼裔榕，眼里是不带一丝情感的冷漠。

裔榕在陆尚悠然陈述时一直低着头，他知道接下来就要轮到他坦白了。

这时候被告席对面的赵嵩的代理律师起身，这名代理律师是一个脑袋里装了法条芯片的人机合体的新纪元人类，他看上去自信而年轻。

他询问陆尚悠然：“陆尚女士，您是否知道裔榕佩戴着能够提供生命能量的项链？”

“我只知道苍海澜送了条项链给裔榕，但我不知道项链能生成微量的生命能量，也不知道裔榕能够利用如此微量的生命能量就造成如此大的破坏。”陆尚悠然回答。

律师追问：“陆尚女士，案发当日，您已完成了对裔榕的特殊碱基对实验的报告，但您为什么没有及时上报相关情况？”

“依据《科学家职业道德条例》，这项报告的出具需要花费三日，我没有违反条例。”陆尚悠然听上去沉着冷静。

赵嵩的代理律师：“是吗，陆尚女士？您引用的条款仅适用于普通情况，但底层资产裔榕的情况特殊，您应当及时上交，而且您若及时上交，您的研究所的防护级别便会提升，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可以说，这场悲剧就是您的渎职行为……”

裔榕突然大喊道：“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和她没有关系的！”他望向那个代理律师的眼神极为愤怒，他正准备再说什么时，法官敲了敲法槌，喝道，“肃静！询问证人时，被告没有发言的权利。”

在制止裔榕的进一步插话后，法官细瘦的手指按下了审判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随之，裔榕“啊——”地惨叫出声，他的眸子里泛着泪光，嘴唇抿在了一起，一头毛绒绒的黑卷发因为电击而竖了起来。

原来被告席的座椅能够通电，裔榕刚刚由于违反庭审程序，被法官认定为藐视法庭，因而遭到了电击警告。

被电击后，裔榕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其实特别想确认，那两个袭击自己的并且名为赵一和赵天的人死了吗？自己难道真的杀人了吗？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登台演出了？

陆尚悠然并没有对裔榕露出任何同情，而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话：“按照《科学家职业道德条例》，裔榕特殊碱基对实验报告的出具需要花费三日，我没有违反条例，更没有渎职。”

赵嵩的代理律师走回座位边，对法官点头示意道：“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陆尚悠然被请出审判庭后，法官便开始讯问裔榕道：“现在，底层资产裔榕，请坦白当晚事件的经过，在此之前，法庭明示：底层资产有权得到公正审判，但无论是否成年，为了了解真相，法庭可对你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形如枯槁的法官的声音也像是拙劣的小提琴手的弹奏，他补充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法庭是公正的，也是仁慈的，只要你能坦白。”

裔榕沉默半晌，脑袋还在之前被电击的眩晕中，想要张嘴回答却感到舌头僵直，说不出话来。

“裔榕，请坦白当晚事件的经过。”法官敦促道。

裔榕急得眼泪直流，但却觉得思绪和嘴巴都已不受大脑的控制，什么都说不出口。

法官看裔榕一直默不作声，叹了口气，按下了法槌边的另一个黑色按钮，随之，悬在裔榕头顶上方的机械臂便开始了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