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食梨子而生玄异

山中大抵都是多雾的。

即便是此时太阳高升，雾气也不见得是全数消弭。

隐约间，恍若庞大的白色丝带一般，环绕着群山众景。

不过好在是，透过迷蒙的雾气，李桐尚能看到那在群山掩映下的山岗之间，那一片葱郁的景色。

他的家乡所在，便正是在此。

骑着电动车，在山间小道上徐徐而行。

站在这个位置上，能见不远处对面一块宽敞的山岗，静静的挺立在云烟笼绕、群峰连绵之间。

平岗靠近的中间的地方有一片树林，除此之外，两边空处都是依着山势起伏的农田。

其后方是斜着向上的山峰棱线，深入云中深处。面前则是一眼见不到底的山崖，正和李桐处于同一个方位上。

隐约间，似乎还有泉水叮咚遥遥传入耳中。

轻咦上一声，他记得近处山中的泉水已经由于乡民的过渡使用而干涸，早就淌不出泉水来。

寻常要取水，也需要去山下的水井里打。

这时传来的泉水叮咚声响倒是让他颇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稍稍观望了一阵，便回头看看后座上的白鹿。

瞧它将头缩卷到座椅上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李桐便拍拍它顺滑的毛发，一转车头，沿着条唯一车马可行的道路行走而去。

环绕半周，迎着斜坡直上，到了尽头处，就是翠岗村所在之地。

......

不规则的青石嵌入地面，铺就成一条贯穿杏树林直到村落的石板路。

没有所谓的篱笆栅栏，倒是可见土墙砖石围城的古旧院落，一座座独立的分布在四周各处。

看着颇多，但实则内里住人之处，却是少之又少。

年轻人多数出去打工，留下的不过是些老幼妇孺，整个村子的人加起来，估计也不见得能有百余人。

沿着道路一路往里去，进了内里深处，将近终点的地方，便可见青砖灰瓦铸就一方屋舍。

“咯吱！”

推开有些年头的双开木板门，时隔几年李桐再一次见到这无比熟悉的院落。

花花草草、零零总总，尽入眼中。

“谁呀？”

门帘撩起，一位妇人在腰间系着的碎花围裙上擦拭着湿漉漉的双手，带着笑意大步走了出来。

却在抬头凝视的刹那，动作静止在那里。

“妈，我回来了。”

李桐轻轻开口，一时间有些凝噎。

心里想的何般种种，在见到至亲之人的瞬间便或作乌有。

“儿，儿子，你咋回来了。”

李桐母亲脸上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欣喜，然后问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天底下，大抵上老母亲都是这般了吧，明明渴望儿女回家却又会埋怨他们不告而归。

“想你了，就回来了呗。”

脸上洋溢着笑容，李桐走上前去，边走便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好好陪你和我爸。”

“啊！”

李母又一惊，赶忙又问着：“不走了，那工作怎么办？”

“辞职了。”

李桐洒脱的一摆手：“干的不顺心，便想着回来响应国家号召，建设新农村了。”

“这破地方，有啥好建设的。行吧，行吧，怎么说都是你在理。”

李母颇为埋怨的说了一句：“要去城里是你，要回来也是你。”

“行了，进屋吧。”

即便这样说着，也难掩她脸上的喜悦之意。

一摆手，便率先撩开门帘，进了屋子中。

李桐跟在后面，进门的同时问道：“我爸呢，怎么半天没见他。”

“嘿，别提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母便没好气的说道：“说是从深山里流窜过来一头狼，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有人受了伤。这不，便和其它村子里的人一起进山找去了。”

“你说说，都是半百的老头子了，遇到这种事情不往上面报告，还自己往前冲，没找到还好，要是真碰到了，我看他们怎么办。”

她拽起铁皮暖壶，给李桐倒了杯热水，坐到了他的对面。

“狼？”

李桐心中一动，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不用他多打听事情的经过，就足以将先前拦路而被老道士带走的灰狼和自家母亲口中的狼对到一起。

心道：“看来老爸是注定要无功而返了呀，不过这样也好。”

一回想到那好若是成了精的灰狼，李桐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那玩意，要是有心杀戮，身处丛林之中，只怕是三五人不携带火器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

寻到了，也是送菜。

这样想着，便笑着安慰道：“妈，没事，哪有野兽不怕人的，那狼啊估计见到我爸他们就要缩起尾巴逃跑了，哪里敢出来露面。”

“理是这个理。”

李母没好气的道：“但这家里活还干不完呢，他又出去瞎跑。”

“嘿嘿。”

李桐笑下，知道这是自家母亲担心的借口罢了，也不戳穿，便说着：“这不有我呢嘛，以后有啥活都交给我。”

“我还不知道你，鬼精鬼精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到干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自家的儿子显然是了解的紧的，李母没有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转言道：“好了，你是怎么上山的，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好让你爸下去接你去。”

“这不是走的太匆忙，一下子就忘了吗。”

李桐摸摸头，没说出真实的原由。

然后又回答道：“在城里打了一圈车，也没人愿意来，就买了个电动车，一路骑上来的。”

“行，还没傻。”

李母瞥了他一眼，显然有些在意他败家的行为，但有没多在这方面多纠结。

道：“走了一路，先去歇着吧，我去给你做饭。”

“你屋里东西我都没动，自己去铺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