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尔等无罪

“哟呵，这是哪家的郎君？”

见是个宋人，围困的人群将手中的兵器微微放低了一些，其中一个汉子走近查看，发现赵桓身上穿着成套的青衣，忍不住啧啧道。

这已经是赵桓在五台山里转悠的第三天了，白天在林子里下套，晚上才点火焖烤，各种山鸡松鼠和野兔，吃得竟然胖了些，此刻的他正拄着拐杖，肩上用树枝挑着几只松鼠尸体，若不是身上那一袭青衣，活脱脱一个山中猎户。

那汉子一脸胡茬，眉眼间闪过些许慌乱和疑惑，赵桓心里冷笑，这怕是上岗还没几天的新手土匪。

金军攻下山西全境后，不少忠于北宋的百姓和溃兵结寨自保，民间抗金力量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金军对这种散兵游勇式的反抗力量暂时还没顾得上，但凡是被清剿的，下场都极其惨烈，整个女真人包括后来的蒙古人统治期内，山西、河北到处都分布着数不清的反抗势力，但缺乏统一的指挥和调配，一直形不成大气候。

“谁是当家的？”

那汉子一愣，显然被赵桓这声不卑不亢的提问给镇住了。

“大当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大当家…哦，这么说还有二当家、三当家，看来这青龙寨势力还不算太弱。

赵桓决定不再和这小喽啰废话，目光转向那头领叫道：“小的姜老七，泽州人，来投奔杀金狗的英雄好汉！”

身旁汉子有些尴尬，回头望着头领不知如何是好，那头领眯着眼睛朝赵桓打量了半天，突然猛喝道：“呔！金狗的间隙，拿下！”

“哗啦啦~”刀枪剑戟的寒光闪成一片，冷冰冰地锋刃架到了赵桓的脖子上，只等头领一声令下，好不容易从金军手中逃出生天的赵桓就将身首异处。

赵桓拄着拐杖不动声色，坦然道：“老子全家被金狗屠戮，但想着投奔哪路英雄好汉能报此深仇大恨，想不到今日要死在宋人手里，苍天不公~~~”

那头领面色稍安，冷声问道：“是人都有嘴，随你怎么说，如今金狗清剿的紧，老子得想着寨里的父老乡亲，兄弟对不住了，若你所言非虚，来日有机会我郑克定帮你多砍几个金狗的脑袋，送他上路！”

赵桓心中大惊，这特么的什么逻辑，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千啊，不是，我到底哪里像个奸细？

想到这里他急忙抬头动情道：“这位英雄，休得胡言乱语，我姜老七与金狗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会侍奉胡虏？”

“郎君你细皮嫩肉的，又是汴京口音，还说是泽州人，唬谁呢？”

赵桓哑口无言，他已经确认过很多遍，这次绝对魂穿，口音自带，情急之下抬起左腿嚷道：“看看这个，哪个会验伤，哪有奸细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郑克伸了伸脖子，想了想对身后一个人挥了挥手，一个四五十岁、脸色阴沉的中年人凑过来，细细拆开夹板看了两眼，随即又退了回去对郑克耳语了几句。

脖子上的刀锋传来阵阵冰凉的气息，赵桓见那郑克的脸色一变再变，又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唉，都退下。”

赵桓那悬着的心一下子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郑克缓步走到面前问道：“你到底从哪儿来？是什么人？”

赵桓抬起头，舒了口气道：“和你交底了，在下汴京人士，是…是被金狗掳掠至此，行至太和岭，从悬崖舍身跳下，幸得落入滹沱河中，流落至此…”

郑克听到这里双眼放光，打断道：“这么说…你是官？！”

赵桓听到这里微微一怔，拱拱手道:“唉，在下官至枢密院北面房主事~”

郑克听到这话顿时兴奋起来，周围的匪兵们也传来嗡嗡的窃窃私语声，听声音以为他是朝廷排下来组织抗金的官员。

“姜主事，可愿领着弟兄们杀金人？”

“呃~”赵桓朝四周一看，刚刚还抽刀子要砍要杀的匪兵都已经换了副表情，正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

“~好啊，我跟你们说，本官就是在朝中力主抗金才被金人嫉恨，他们索要俘虏时把抗金的好官、清官都给抓走了，不仅如此，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老人杀死，女人…女人…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