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卷1-13章 虢季子白

“昨日下午，老朽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便是卫巫带了两个呆头呆脑的村民来到彘林，然后趁他们不注意，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这二人便是那短命鬼‘赵吉’、‘赵利’了。杀完人之后，这卫巫不仅不埋，反而转身把白杨树上那些标记划得乱七八糟，直到尔等一波一波地进林子，被困在这里。”老胡公娓娓道来。

“难道这卫巫还想加害我们不成？”赵叔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这傻大个还算有点脑子。”老胡公眯着眼，接着道，“那卫巫一直躲在暗处，想偷偷对你女儿和她情郎下手，只是屡屡被老朽略施小计阻挠。卫巫在明，老朽在暗，他本来做贼心虚，这一来就真以为是老天不让他杀人，便老实多了。待到尔等这般听风便是雨的村民一来，他又开始栽赃嫁祸了，真是折腾得老朽睡不安稳嗬！”

村长老道：“感谢隐者救命之恩，敢问隐者尊姓大名。”

“老朽可没有名字。”老胡公一脸不耐烦，接着道，“尔等倒也不必多谢，老朽有的是机会杀他，留他到现在，无非是想让你们这般眼瞎的赵家人知道，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众村民虽然听得出老胡公句句都在讥讽，但也都知道要不是眼前这健壮老者的暗中保护，大家早就性命堪忧了。又回忆起大家曾经对方氏父子的各种冤枉和猜疑，心中惭愧，都默默低头不语。

方兴此时思绪更加纷乱，尽管老胡公已经为自己父子洗刷清白，而且他老人家所言和自己原先的猜测大多印证，但还是有很多疑问。

方兴心头暗道：“为什么卫巫会突然发难？这卫巫在村子里潜伏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相当多年？卫巫和先父有什么矛盾，那日巫医为什么要问自己父子是不是朝廷的眼线？先父和老胡公又有什么关联，他们怎么会有接头暗号？”

“还愣着干嘛？赤狄人已经搜林了，还不走吗？”老胡公看着眼前像是被霜打坏的豆菽一般的村民们，又好气又好笑。

方兴赶忙问道：“恩人，你和先父是怎么认识的？”

“你爹英年早逝，但也死得其所，悲壮的很！”老胡公答非所问。

方兴刚想发问，老胡公摆了摆手，没再理会他，而是转身招呼村民们：“还有口气的，过来埋人！”

七手八脚，大家把赵吉、赵利的尸体安葬，又杂乱把卫巫和野猪的尸体胡乱埋在乱石坑里。

“开路了嗬！”

只见老胡公大跨步走到刚才老彘王出没的地方，一脚踹开一条横在路上的断木，朽木奇臭无比，众人不禁掩住口鼻。

众村民强忍恶臭，低头从断木出鱼贯而出，果然眼前豁然开朗，又出现了白杨树的记号。

就这样，老胡公带着赵家村民们在林子中间穿梭。毕竟是一队老弱病残，路上不断有人因为饥饿和疲劳摔倒，行走速度越来越慢。估摸走了一两个时辰，老胡公也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和肉干都分得差不多了，众人到了一块危岩之下，方兴认得这里，这就是老胡公栖身的洞穴了。

众人挨个从洞口挤了进去，洞内足够让这些人得到安歇，清点了下，老人妇孺数十人，这竟然是赵家村仅剩的幸存者了。这些人之中，真正意义上有战斗力的只有重伤的赵叔和未成年的方兴。

赵家村昨日还是人丁兴旺，太平无事，转眼间都人鬼殊途，几乎家家戴孝、户户破亡，一时间，所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山洞内喊声震天，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闻之也会潸然泪下。

老胡公拍了拍方兴，道：“老朽忍不了这场面，来，你跟老朽出来一下，有事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