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放行

这几年开始，其实难得碰上京城中的大官走海路南下。于七一时之间也是情难自禁。

一番话语说话，朱由检也听完了，不免心中想着这个于七未来能不能收为己用？

不是自己王霸之气作祟，那玩意根本没有。朱由检认得清自己，能让人为己用的优势就是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虽然自己弄丢了北方，不过好歹也是皇帝不是？北宋靖康的二圣导致国破家亡，南宋不还是心心念念的要迎回着二圣？

在皇权社会里，皇权高于一切。

于七作为占据了胶东半岛两府之地的豪强，如果能以他的力量为己用，不说阻拦鞑虏军队南下，起码能起到延缓的作用，为江南争取一定的喘息时间。

不过现在还不是袒露自己身份的时候。

朱由检与于七告辞，不过随即又正色道：“于将军，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李自成已经有向军往东北的意思了，他的目标是吴三桂。吴三桂此人态度模糊，极大可能会投满清。如果满清入了山海关，后方就再也没有掣肘，便可以一路南下，长驱直入。他们南下了之后，谁又能挡住？李自成麾下能算得上军队的满打满算也就五六万，其余皆是一些乌合之众，或者干脆说携裹的流民。”

“天下局势，危如累卵。于将军若有大义在心里，不妨准备备战吧。鞑虏南下，北方诸地想都不用想恐怕是望风而降，山东之地极大可能会是鞑虏的首要目标，因为拿下山东便可进两淮，拿了两淮，便可威胁江南。江南南京没有了两淮，单靠长江天险也守不住。”

正是守江必守两淮，两淮一丢，南京差不多就像是已经被扒的只剩下内裤的小姑娘了。

于七听完之后，没有说话。让他为在山东拼死拼活，为南京那些腐败官员们守大门，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带来了京城局势，我便也不为难你们了。插上这旗子，此去东海便无人阻拦你们了。”于七对冯元飚说道。

冯元飚抱拳感谢。

朱由检能看出来，于七这个人现在心里是有矛盾的。他于七心里未必没有朝廷，没有大明。但是因为他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不能与朝廷官员有着密切的接触。

他代表着的是胶东半岛两府百姓，当初两府百姓是因为什么走投无路，被逼的易子相食，起来造反的？还不是被朝廷逼迫的？他的立场是天然要与朝廷对立的。

两艘船只缓缓离去，于七已经站在了自家船只上目送着那两艘船只离开。

于七身侧的一名士兵说道：“首领，那两艘船吃水很深，算上粮食等物资装满了船也不可能有这么重。所以那两艘船上定然有极多的金银，为何放过了他们？”

“你猜上面大概有多少金银？”于七问道。

士兵道：“根据过去咱们收过路费的经验，这两艘船一起应该差不多有四十五六万的金银在船上。”

“那是亡国财，你也想要吗？咱们也不缺钱，何必再剥夺这些亡了国，没了皇帝的遗臣的钱财。”于七说道。

士兵没有说话，大明朝亡了不亡了，跟他们关系都不大。

“你们愿意接受李自成的统治还是那些鞑虏的统治？”于七目光看向众人，询问道。

所有人几乎都异口同声的道：“李自成。”

于七点头：“我明白了，回去吧。”

……

站在甲板上的朱由检没有想到于七这一块如此轻易的过了，大有种让人身在梦幻中的感觉。

冯元飚感叹道：“传闻有错啊，于七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辈，不似李自成、张献忠，其人反而只是一个为了保卫家乡百姓的富家公子。”

朱由检说道：“在保护两府百姓这种大义面前。拦截海路，收取过路费这种事情反而显得不重要了。”

“当年戚帅扫荡了倭寇海盗，可是随着天启至崇祯年以来，沿海百姓过不下去了，可是多为海盗，劫掠沿途商船。于七将这些人或扫荡了或收为麾下，且也只是在山东境内收取一点过路费，咱们且南下看看还有没有海盗袭略。”崔战说道。

众人默然，朱由检说道：“如果他真能让海域肃清，还给了那些无以为生，逼迫成为海盗的百姓们一条生路，倒也是功德一件了。”

冯元飚到底是稳重之人，叹道：“庇护百姓自然是有功德，只是不管是劫掠商船还是朝廷船只，极大可能杀人越货，这又与海盗何异。”

两艘海船继续沿着山东半岛的海岸线走，数日之后出了山东境内，便到达了海州湾。这里就是后世的连云港海域了。不过现在的连云港叫做海州。

“大人，补给物资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咱们距离到达长江口还需要五六日左右，是否可以靠海州补给物资？”船工做来向冯元飚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