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赃助饷

李自成没有搭话，朱慈烺却又道：“乱天下者，文武百官也，不要听信这些人的话语，天下亡于这些人之手，京城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不该死的。”

被带下去的朱慈烺的喊声渐渐远了。

“成国公不妨说说，这天下是谁的原因导致亡了的？”李自成笑着问道。

朱纯臣忙说不敢，李自成笑着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把前明太子都送过来了。”

“天下，亡于崇祯之手。而陛下，乃是天命所归之人，理应顺应天意，成天下之主。”朱纯臣犹豫再三，咬牙说道。

李自成听完大笑，对其道：“我大顺将士们现在缺少军饷，还希望成国公能在家中准备好，不日我便派人来取军饷。”

朱纯臣不敢发怒，只得道：“自当准备好孝敬将士们。”

追赃助饷随着李过的到来，进行的愈发轰轰烈烈。京城之中，无数官员被捉拿拷问。最先倒霉的魏德藻无疑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李自成下令规定：“中堂十万，部院京堂锦衣七万或五万三万，道科吏部五万三万，翰林三万二万一万，部属而下则各以千计。”

刘宗敏制作了五千具夹棍，“木皆生棱，用钉相连，以夹人无不骨碎。”

京城之中恐怖气氛逐渐凝重，人心惶惶，“凡拷夹百官，大抵家资万金者，过逼二三万，数稍不满，再行严比，夹打炮烙，备极惨毒，不死不休。”

为了能达到追赃助饷的目的，最大限度的搞到钱财，李自成下令组建了比饷镇抚司。

崇祯皇帝的老丈人，被崇祯逼死自缢的周皇后的父亲，国丈周奎，先是被李岩占据了房子，随即又成为了追赃助饷的重要目标，他被刘宗敏捉拿进入比饷镇抚司，刘宗敏都没有吓唬他，周奎这老头子就主动献上了十万两。

刘宗敏是什么人？跟随李自成起事以来，没少干过绑架把人当肉票的事情，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周奎老头子还有满肚子的油水可以榨。

一对周奎用刑，周奎便又拿出来了十万两，最后数次动刑，从周奎身上榨出来了总计五十万两的银子，外加价值百万的黄金、珍宝。

而当初崇祯皇帝当叫花子一样让大臣们助饷以应对李自成起义大军与鞑虏之时，乞求让周奎做表率，差不多都算是求爷爷告奶奶，数次催促，还让周皇后回娘家去做工作，都已经这样做了周奎才不情不愿的捐献了五千两。

原首辅陈演，则是个聪明人，私底下以白银四万两、黄金三千两、珍珠三斗，献给了刘宗敏。这种懂的上路的乖巧举动倒是让他免除了皮肉之苦。只是刘宗敏放过了陈演，又没有替李过答应放过他，陈演安宁了四天，就被李过给逮住，刮了一层皮之后关押在牢房之中。李自成东征吴三桂之时，因为担心京城被这些大臣们作乱，将其杀死在牢房里。

方岳贡、丘瑜、李遇知等，勋戚冉兴让、张国纪、徐允桢、张世泽相继被追赃助饷，惨死于比饷镇抚司。

而这股越烧越旺的追赃助饷的大火，开始从四品以上的官员，烧到了四品以下的官员身上，随即又向着百姓们身上蔓延。

整个京城都在不断的死人，街巷之中，常有尸体被野狗撕咬，随即招来蚊虫，臭气熏天。

杀人无虚日，大抵兵丁掠抢民财者也。

追赃助饷从只没收上层官员的钱财，到闯军士兵于街道之上，见衣着稍光鲜或身躯肥胖者，随即便怀疑其有钱财，以追赃助饷的名义勒索钱财，稍有不从，即抄家灭族。

史载：恣意掠取，与籍没无异。至青衿白户，稍立门墙，无幸脱者。贼兵满路，手携麻索，见面稍魁肥，即疑有财，系颈征贿。

已经成了闯军上上下下如狂欢节日般的追赃助饷，彻底的让京城乱了套，城中的二手破烂衣服成了紧俏货，街道上再也没有人敢穿的光鲜亮丽了，人人都穿的破破烂烂，生怕他人知道自己有钱。

短短数日之间，李自成就追赃助饷银两三千七百万锭、金一千万锭。

钱财固然是得到了，京城已经彻底乱套了。

闯军阵营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如宋献策、李岩、牛金星、宋企郊，发现事态已经扩大，有朝着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蔓延的势头，对李自成进行劝谏，要求停止追赃助饷，李自成却没有答应，于是几人又去寻找刘宗敏，刘宗敏不以为然，丝毫不听几人的劝言。

并且刘宗敏还劝谏李自成，应该将追赃助饷区域化，在他的建议下，李自成下令直隶、山东、河南、山西等新到任的大顺地方官员，均执行追赃助饷的政策，各地遂大乱，民不聊生。

这个在明末风雨飘摇之中新生的政权，正在这帮没有治理经验的流贼手中，走向灭亡。

李自成，在为自己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