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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零章恶女痴心,同葬土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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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晚春,花色无边,水意葱茏,宛如一幅刚刚成型的水墨画。

季节在艳阳下交替,刺眼的光芒照射下来,给少年的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他慵懒的伫在半空。挽发于顶,青衣布衫,眉目如画,飘逸宁人,宛如沾染了风尘的谪仙,实为俊美无俦。

这是一个纤尘不染的春天。如水轻柔的风拂过,耳畔有缠缠绵绵、悠扬起伏的笛声清泠。上空,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绝色少女莲步轻移,踏空而行,来到那少年身旁。

长裙飘飘,纤腰束带。银发批肩,倾曼腰而下,有三千烟火,流光万点。一身清丽出尘,姿容夺春晖,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微微垂目俯瞰芸芸众生,仿若九天莲女下凡。洁白无瑕的双手中,轻捻一支二尺余、散发着翠绿光泽的玉笛,朱唇轻启,幽兰吐纳,微微一笑,口中念念有语:“晓风——残月。”

笛声在每个人的心头奏起,如同仙乐入耳,悠扬飘荡、绵延回响,好似萦绕着无限的哀愁与孤寂,绮叠萦散,飘零流转。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时而轻婉,时而奔腾,忽而又激昂。令人缠绵悱恻,逐宕失返,如痴如醉。

一股荡起的无形之气,如水流般缓缓由玉笛中钻出,散发出柔和的气息,飘荡在天地间。半空中,有雾气渐渐凝聚,恍惚间,又似有一残月由滚滚雾气中钻出,投射到每个人的眼底。

下方的大军,在陷入一阵慌乱中时,被这道美妙的笛声吸引,纷纷仰头注目半空吹笛的绝色少女。可就是这么一看,那少女手中玉笛上的翠绿光泽更加明亮了,又有一股股白色的气体从笛孔中钻出,围绕着她的身子旋转而上。

人们忽然发觉,好像有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清风,带着丝丝微凉从耳际悄然拂过。空气中,似乎有一层缥缈的柔和气息,将所有人的心牵动着,引向一个充满梦幻而又美好的地方。

少女人继续吹着笛,莲步轻摇,整个人好似一身圣洁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一袭淡蓝色长裙无风摆动。身后映有朦胧残月挂空,若即若离,将她衬得更加美丽动人。笛声悠悠然,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好似有无穷的魔力,在吸引着所有人,亦控制着所有人。

无数的将士沉浸在这美妙的笛声中,彻底迷失自我。除去少部分意志比较顽强的将士脸上浮现茫然之色,十多万将士,就这样丢掉了手中的兵器,空洞洞的眼神中一片沉醉之色,呆呆的注目着半空,陷入在这由笛乐编制的幻境中,不愿再醒来。

“丫头,恭喜你,你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了!”

李忘尘眉目含笑,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洛羽借九幽玉笛施展月华宫最强绝学月华诀。

不过这一次,洛羽只是施展出月华诀去迷惑下方的将士,并未激发出九幽玉笛的邪恶力量,造成无端的杀戮。

她永远也忘不了,上一次在吾夷城因自己的道行不足支撑,施展了月华诀第一式晓风残月后无力收住,导致几万士兵的伤亡,给她心灵划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创伤。

步入羽化之境后,她能施展出真正的月华诀力量,并且收放自如。

月华诀被称做九州最神奇玄妙的道法,是月华宫开宗之祖独创的绝学,因其一生好音乐,便倾注毕生精力,以音为术,炼法于器,可杀人于无形中。

也因其法太过玄奥、强大,月华宫一举成九州五大宗之一,鼎盛千百年,无人撼动其地位。

李忘尘心里自然是替洛羽感到开心,长剑带着他的身子一划,便落于万军从中。

有洛羽在上面控制住这十万大军,他和剑一这一战将会轻松很多。

剑一自是听到这扰乱心神的笛音,微微蹙眉,颙望上空吹笛的洛羽,心中诧异不已。

她怎不识,这可是月华宫最强绝学月华诀。

传闻,只有达到羽化之境,才能发挥月华诀真正的威力。

而且要天资绝伦者,才能领悟月华诀的玄奥之意。

如今,她竟然能在这僻远之地遇到月华宫的人,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子弟。

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施展起来月华诀,竟能够凭一己之力,迷惑上十万大军,仍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她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难不成她已经到了那个境界。”剑一眼里投射出一抹震撼的光芒,内心久久不宁。

她的身份,就不难猜测了。

如此天纵之资,纵观九州大陆,整个月华宫,只有一人——那就是宫主风如烟的唯一亲传弟子,但世人并不知其名。

原来她叫洛羽,剑一心里泛起一阵浪涛,这个小姑娘,当真比自己还要出色。

年纪轻轻,已经和五大宗那些老怪物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这次历练回去,我也要全力冲破羽化之境。”

剑一美目异彩连连,燃起一股不服输的斗志,倔强般低语道。

“老头,那夜让你侥幸逃脱,今日,我必手刃你,为黄兄报仇。”

李忘尘一眼就看到想要往人群中藏匿的魏不归,脚尖轻踮,踏地而起,越过人群,长剑出鞘,挡在了魏不归面前。

他不会忘了,就是眼前这个又矮又胖的丑老道,用箭弩杀死了黄彦朝。

魏不归心脏狂跳,面对强势阻拦的李忘尘,他知道今日恐怕难以逃脱了,索性停下了步伐,阴沉着脸,从鼻翼中冷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杀了老夫的兄弟,老夫还没找你算账呢,今日就让你血债血偿。”

魏不归身形一展,躬起身子,一股凝然的杀气从身上发出,踏着脚下的泥泞,徒手化爪,抓向李忘尘。

李忘尘握紧寒霜剑,淡笑道:“你归云二老唯剩你一人,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手腕一翻,寒霜剑被他挑出,一爪一剑,毅然决战在一块儿。

昭帝轻轻鞠躬,向挡在面前的剑一致意,恭敬的道:“多谢侠士的救命之恩!”

“不用!”剑一淡淡的说了一声,眼睛却瞟到了躺在地面上死去多时的平南王,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忠肝义胆的老人,至死都在守护着陈国。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方才转头对昭帝道:“我没有出手救平南王,是他自己的要求。他说,想多帮你分担一点压力。”

昭帝听到此话,忍不住眼圈又发红,郑重的向剑一说道:“我会好好守住陈国,不辜负太爷爷的期望。此战之后,我便整顿朝纲,奉扬仁风,勤政爱民。十年之内,休养生息,绝不发动战争。”

“好,以德治国,定受万民爱戴!”剑一欣慰的点了一下头,又道:“我大宗之人,不许参与红尘之事。但这些违背规矩和道义,为非作歹的小宗之徒,我可以帮你除去。”

地面上,十一位三五流的宗门宗主们强忍着五脏六腑逆乱的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各个脸色煞白,嘴角溢血,经刚才的一击,他们已是身上加伤,就连站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力气,故对昭帝身前这个神秘的蒙面人十分忌惮。

此人实力之强,即使是巅峰时的平南王也绝非对手。

至于现在的他们,更别提能与之一战了。

天门山人内心叫苦不迭,听见剑一说出的话,便知晓其是大宗门子弟,恭敬的抱拳道:“天门山宗,拜见阁下。”

“天门山人,你老糊涂了吗?这家伙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在故弄玄虚,你拜他作甚!”

玄山毒老是十一位宗主中唯一一个神色还算正常的人,他虽然忌惮剑一,但也不至于向他行大礼。在说了天门山人一通后,将锋芒指向剑一,阴恻恻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这般口出狂言!”

他一身黑气缠绕在身,满脸阴险毒辣,乌黑锋利的指甲中,镶嵌着大量的剧毒,一眼瞧去,便知不是正道之人。

“毒老,不可。”

天门山人,虞竹道人等人吓了一大跳,还是没能阻止到玄山毒老说出这等口无遮拦的话。

剑一没有因为玄山毒老的出言不逊而感到愤怒,只是平静的回答道:“剑神宗,剑一!”

“轰!”剑一的说出的话,在十一位宗主心头猛然炸响,内心全都充满了绝望。

他们或许没有听过剑一的名号,但绝对听说过剑神宗几个字,那可是代表着剑道的巅峰,九州大陆最强的五大宗之一。

剑一冰冷的话语在众人耳旁继续响起:“你们既然知道错在了哪里,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是选择自刎,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她不容置疑的说道。

梦虚师太怒不可遏,她可不愿忍气吞声坐以待毙,纵使对方是剑神宗弟子又如何,于是冷哼道:“阁下简直欺人太甚,难道大宗之人,都如你这般蛮横无理吗?贫尼好歹是堂堂一庵主,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断。”

其余人尽管脸色难看,也表露出他们对剑一的不满。

“怕死?”剑一眼角余光一凝,举起手中长剑,锋芒毕露,冷讥道:“我道各位是欺软怕硬,也让我,好好欺负一下各位。”

剑一的剑只一抡起,便光华大盛,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招手就挑向玄山毒老。可就是这看似很简单的一挑,在玄山毒老的眼中,却变了样。那是怎样的一柄剑,光华覆于剑刃,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摄人心魄。单是这剑散发出的气息,便让他感到无比的吃力,加上自身伤势较重,总有几分力不从心。

总算他见机极快,急忙撤退,向后跃出,才堪堪躲过这一剑。

剑一的剑果然快,玄山毒老刚退去,她便找上了另一位宗主,同样手腕翻飞,长剑似带桃花片片,割开空气,留下残影阵阵,一瞬便使出了数剑。那矮个子宗主不再那么幸运,接连遭受十三剑刺来,他所架在胸前艰难抵挡的巨钺破碎成数块。剑一借机躬身一震,长剑反拷手臂,随着脚心旋转跳跃,剑刃寒光射眼,一丝冰凉的感觉从脖间闪过,矮个子宗主便没了生机。

剑一的剑太快了,直到她收了回来,那矮个子宗主的脖子上方才露出一条血线。

“混蛋,跟他拼了!”梦虚师太哪能受得了被剑一如此冷嘲热讽,眼见有宗主陨落,彻底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手里拂尘一挥,在道力的加持下,竟如同一根根树立的猬刺,又宛如一支坚硬的毛笔,带着凌厉杀机,直逼剑一。

横竖都是死,天门山上,玄山毒老等人也不再犹豫,立马加入了战斗。

虞竹道人竖起手中的尖叉,作势就要殊死一搏,不料在众人攻上剑一的间隙,他转身就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让其他宗主看了,都是又惊又怒,腹诽不已。

梦虚师太更是臭骂道:“你这个奸诈小人,枉为一观之主。”

九位宗主一上,便是拼尽全力,一顿狂轰乱炸,兵锋交击,震得剑一接连退了两步。她握紧了剑,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认真,停下道:“不陪你们玩了,接我一剑!”

但见她衣袂无风自动,身上的气息变得浩瀚起来。美目一凝,便是手招身前,源源不断的道力转化成真气,加持在剑身,令那宝剑更加明亮了。剑一横剑一斩,一道恐怖的气浪顿时由剑身喷薄而出,带着无与匹敌的威势,直接穿透了对面五位宗主的身体,消逝在空中。

一击就杀死五位宗主,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天门山人手中的剑已有裂痕,若非刚才有它抵挡住剑一的剑招,恐怕自己已经倒下去了。

玄山毒老一双乌黑锋利的指甲,也被剑一一一斩断,余留嶙峋的灰色骨节在不停地流着血,十指连心,他痛得面目扭曲,越发的丑了。

梦虚师太震惊不已,握在手中的拂尘此刻只剩下手柄,而由树妖根须所制作的前端,则被剑一斩落。

剩下的那位宗主更惨了,双手齐断,倒在地上痛嚎,显然没了一丝战斗之力。

几人皆是重伤,面对这个强大不可战胜的斗笠人,他们筋疲力尽,无力回天,彻底失去了斗志。

沉重的压迫感罩在众人心头。

剑一提剑而缓缓走来,眸光冰冷,对于这些敢违背道义和规矩干涉世俗之事的小宗之主,留着也是祸害,他没有一丝怜悯,索性将之一一斩杀。

那头,李忘尘和独臂的魏不归战在一起,二人翻转腾挪,大开大合,大有势均力敌之势。

魏不归运起周身灵力,化爪为掌,掌心萦绕凌人之伐,连续打出数掌。李忘尘不甘示弱,凌空翻转,耍起剑灵宗剑式七绝的招式,轻盈的动作流畅而绚丽,剑去剑转,得心应手,一番强烈猛攻,将魏不归击退。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逃跑的虞竹道人,没有犹豫,他提剑便追了上去,凌空划出一剑。

虞竹道人正极速的逃窜,骤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气。他脸色沉凝,心中叫苦连天,一旦他停下去抵挡,必然丧失逃跑的机会,可若他不去抵挡,很可能丢下性命。

危急之时,他不得不做出了选择,逃跑的步伐徒然停下,匆忙将尖叉抵挡在胸前,迅速结印,但虑意既生,发招更略有窒碍。

“噗呲!”一道肃杀的剑气袭在他的身上,虽被锋利的尖叉挡了下来,但由于匆忙的应对,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

李忘尘踏空而起,翻转在他的倒飞的身体之前,挑剑刺出。虞竹道人面红耳赤,强忍住双手传来的麻木感,咬牙格挡,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继,身在半空,再受一击,突然软瘫,重重的直挞下来。李忘尘趁势而上,丝毫不给虞竹道人机会,手中剑招更迭,快得出奇,令那寒霜剑在空气中闪出一道道剑影,将虞竹道人击得接连口喷鲜血,不断倒退。

“死!”

李忘尘落在地面,握剑胸前,猛然蓄力,一道无声的剑气从寒霜剑划出,那剑气小的几乎不可捉摸,连同剑气的光芒,也在明艳的阳光下宛如草萤一般,难以发现。

虞竹道人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空气中有极度危险的气息扑来,他预感不妙,拼命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一股未知的恐惧悄然攀在心头,令他汗毛直竖,脊背发凉。

“呲溜——”虞竹道人瞪大了瞳孔,惊恐万状,手中尖叉断作两节,落在地面,紧接着,是他的半边身子。

那道诡异的剑气斩断了他的身子,冲上了天空,迫人的气息才消失不见。

杀死虞竹道人,李忘尘只在几息之间。这让远处的魏不归见了,牙齿直打颤,感觉脚下有千钧之力,提不起步伐。李忘尘这一招诡异的剑招,他曾亲自尝试过,不仅赔上了魏子云的性命,也赔上了他的一只手臂。

左臂之处,余留空荡荡的袖口,在风中慢扬。他,站在地面上,满目惊恐,瑟瑟发抖。

李忘尘脸色微微发白,他缓缓转身,对着魏不归咧开嘴巴,不屑的笑道:“老头,该你了!”

又是蓄力,接着是那平淡无奇的剑气出现,在魏不归眼底放大,他歇斯底里的惊呼、呐喊,一张横肉堆砌的脸,被恐惧支满,被压迫感扭曲变形。

“啊——”

他的惊恐声倏地停止,肥胖的身子被一分为二。上半身子“嘀遛”一声,掉落在地上,鲜血才喷溅而出。

十一位宗主和魏不归皆已身死,剑一提上剑,一人闯入万军中。原十二宗门带来几千余弟子,大多数葬身于之前的一战,以及八万镇边将士的手中。余留一小股聚集在了一块儿,趁机悄悄溜走。

剑一岂能放虎归山,身影在万军中急掠,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残影。不消一刻,他便追上了这群宗门的喽啰。

剑一踏空而起,双手举剑,临空连续向下方斩出数剑。

恐怖的剑气落到地面上,轰然炸响,地面飞沙走石,尘烟四伏,十二宗门的子弟倒在泥土中,嘶声痛嚎。

剑一摇身落地,抬手扇了扇眼前的尘烟,地面上横七竖八堆满十二宗门子弟的尸首,基本都已殒命。剑一大体检查了一圈,就要离开,忽见一奇丑的侏儒男子满脸邪性,翻开地面的尸体,从中艰难站起。指甲锋利的灰黑手骨上,赫然抓着一个装满人精血的袋子,仰头全灌进了口中。剑一眼底闪出一抹震怒之色,脸上挂着冰冷的杀气,此人竟敢收集人的精血修炼邪功。多少年了,自万魔教在九州大陆销声匿迹后,世间再没有出现这种邪门歪道。

想不到在这陈国,竟然让她碰上了一宗,此人不用猜测,定是那被已她手刃了的玄山毒老座下弟子。

饮下精血,侏儒男满布脓疮的脸上突然变得通红无比,正慢慢发涨、变化,随即,一股滔天的邪恶之气由他的身上散发出,便是凶残的冲着剑一攻来。剑一遽然发现,此人的气息变得强大了许多,但还是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一跳梁小丑罢了。”

剑一轻轻摇了摇头,举剑一斩,便再也没去看一眼,转身离去。

侏儒男俯冲的身子猛然停滞,眼里茫然不解,身子却骤然爆炸而来,血块纷飞,好不凄惨。至此,十二宗门的人被一网打尽,无一幸免。

此刻,穆易慈身在八万镇边军中,几乎到了抓狂的地步。因受洛羽笛音的迷惑,她的脑袋有些昏沉。跌跌撞撞的在将士们身旁一路奔走,抓着他们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声呼喊道:“不要听,都给我醒来。”

但这样杯水车薪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穆易慈焦急之下,不知又从哪里拾起一柄剑,心下一横,疯狂地冲着这些沉迷在笛音中的将士乱砍乱杀。一身红艳的对襟褙子衣,沾染了泥泞和血渍,早已变得脏兮兮的。此刻她蓬头垢面,行为癫狂,双目惊悚,满脸狰狞,已无之前威严高贵的样子。经她这番杀伐,八万镇边军中一时痛嚎声不断,许多将士都清醒了过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慌忙将耳朵蒙上,生怕再受到迷惑。其间,他们也顺手拍醒了身旁还在沉迷笛音的同伴。

八万镇边军醒悟过来,在伍国华的整顿下,又拾起刀枪剑戟等兵器,保护着面目可憎的穆易慈往后方旷野上撤退。至于薛乾的那二万叛军,在薛乾被昭帝杀死以后,他们选择投诚穆易慈,此番见镇边军撤退了,他们身在其中,也跟着往后撤去。

昭帝那边有三个不可战胜的神话存在,穆易慈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敢心存侥幸,毅然选择撤军,以保存实力,再谋大计。

洛羽瞧见下方十万大军幡然醒悟,正如潮水一般往后撤退,便停下吹奏。见她长裙摆起,带着绝美的步姿转了一圈。手中的九幽玉笛忽明忽暗,在她不断祭出的雄厚的道力源源不断的支撑下,突然脱了手心,飞到了上空,不断地旋转着。

阳光明媚的天空,一片蔚蓝如洗。

九幽玉笛自在旋转,频率越来越快。忽见洛羽身后幻象变化,有残月出云雾,一明日一幻月同时挂在天穹,似破晓的风渐起,拂过山岗,突然强大了起来,无端在地面生起,一股股巨大的龙卷风就这样奇怪的出现了。从旷野的那方,一路飞沙走石,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吞吐日月,残噬万物,滚滚袭来,浓烟顿起,遮天蔽日。

八万多镇边军,连一同撤离的两万叛军,共计十万余的大军,瞬间就被这从前方袭来的巨大龙卷风吓破了胆。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曾在吾夷城之战时见到过这种奇怪的龙卷风。那一战,只因无端出现了数股龙卷风,就令镇边军伤亡了好几万人。而眼前这数股巨大的龙卷风冲天而起,其声更如闷雷炸响,可要比当初吾夷城出现的更加强悍,更加恐怖。

十万余的大军,被这骇人的情景彻底吓住了,纷纷停下脚步,一脸惊状,两股战战,都有了往后退去的想法。

“穆姑娘,我们该怎么办!”伍国华满脸凝重,前有龙卷风肆虐,后有追兵堵截,他们被包围了。

穆易慈左右为难,见大军陷入慌乱,一咬牙道:“不惜代价,冲出去!”

“唉!”

伍国华心生不忍,也只能黯然点头,哀叹道:“只能如此了,希望大家都能避过龙卷风的吞噬。”

命令下达,十万军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吹来的大风继续撤退。

情况出乎了洛羽的意料,她本想将月华诀第一式全部施展出来,借九幽玉笛的力量,让晓风刮起,挡住穆易慈大军的退路,并非想要造成杀戮。

可现在看来,这一招行不通了。

没有犹豫,洛羽急忙抬手控制住正在旋转的九幽玉笛,收回其力量。

地面上,黄烟遍野,巨石滚滚,数股骇人的龙卷风,就此消了下去。生来的奇怪,去的也蹊跷,旷野渐渐恢复了平静,让十万大军都大松了一口气。

但事情远未结束。

“月华诀第二式——镜花水月。”

洛羽空灵甜美的声音穿透云霄。半空的她,莲步轻展,将九幽玉笛收回了手中,抵在唇前,继续吹奏起来。她衣袂飘飘,踏空徐行,那笛声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像千万根彩线交织却不杂乱,飞舞在翠绿清新的竹林间,和着凉凉的且夹着草香味的风儿,又像吮吸着微熟涩涩的青苹,淡淡的,好不清逸。天空中的残月隐去,躲过浮华与喧闹,尘埃般散尽,余留一汪朦胧之湖水突兀出现,湖面宛如镜子般平静,无一丝涟漪旋起。湖水更显清澈无寂,恍惚有点点星辉飘转。

随着笛声的悠扬起伏,那湖的岸边长出无数鲜艳夺目的花朵,围绕着湖中心一轮朦胧的圆月缓缓升起,神奇又玄妙。不知是月下映湖影,还是湖中射月影,静谧又显意妙无穷。

人们抬头注目着天空中的这道绝色身影,耳畔笛声又起,轻音袅袅,如流水缓缓流畅,又似乎绵绵细雨,润泽万物。曲调优美,自悱恻缠绵辗换欢快愉悦,宛如峰回路转,见柳暗花明。众人沉醉其中,荡气回肠,忽而感觉浑身放松,心满意足,有倦意袭来,想要闭上双眼,听着这清泠的仙乐沉沉睡去。

“是那个妖女的魔音,不要受到蛊惑!”穆易慈忙命万军蒙上耳朵,不去看洛羽。

眼见下方万军不再受笛音控制,洛羽脸色发红,气得直跺脚,想要凭一己之力,控制住十万大军,又谈何容易呢。洛阳想了一下,干脆催动九幽玉笛的力量,发出月华诀第二式真正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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