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或许属狗的皇兄
翌日，大雨倾盆，街上空无一人，黄怡楼闭门不接客，定京城四处回荡着狂风呼啸和骤雨拍打地面的声音，爆炸般的雷声将沉睡的少女惊醒。
许玥抬眼，双手却伸展不开，这才发现捆在手边的布绳，脑袋一片空白，目光扫向周边，她很确定没有来过这里。
她稍微使劲单手蠕动挣扎出布绳，便将脚也一齐解开，却发现脚趾上缠着白色绷带。
“轰隆——”雷声打断正在思考的大脑，紧随其后的是开门声，门槛迈入一双黑色短靴，深蓝长衫的腰间佩一块丹水玉。
“你是谁？”许玥微微皱眉，脑中不断摸索着昨夜的事，记忆是在喝下第一口鬼门酒时戛然而止的。
男人淡道：“主子让你跟我来。”
见来者没有恶意，许玥也便跟了上去，下楼梯时却发现，这里虽然是黄怡楼，却完全不像黄怡楼。
三楼中心戏台成了箭靶，台下二十余名妩媚的小姐正在练箭，不一样的是，她们所射出的箭都是些细针暗刀，远远望去差点以为是在跳舞。
所有的桌子全部被撤掉，二楼陪酒的小姐和公子们两两成队，挥动着拳头互相切磋，每一拳都准狠地挥出，而对面的人则恰到好处地躲闪。
墙壁上的山景图画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宗帝的画像，人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弯刀铁箭。
许玥眼珠左右晃动，却是瞥见了之前在长桌掷点骰的裁判女郎，她一身黑色长袍，袖口收紧，头上束起一条高马尾，看上去干练十足，已然失了那日那份妩媚，她立于上首，手里捏着根长鞭，一下下地抽着脚下的男人。
身后传来少年戏谑的笑声：“醒了？”
少女回眸，对上那双锋利的杏眼，不知从哪生出的一抹心虚，顿了顿，“你，想做什么？”
“你想替许正裴报仇，我想把恒王扶上去，原因不同，结论相同。”陆言双手环抱，勾了勾唇：“总之，都是要覆了这王朝。”
许玥恍了恍神，这也许是她的宿命，无论身在何处，总归要加入这些莫名其妙的组织。
“好。”她轻声答应，那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穿越至此，本可以苟活于世，不为原主报此家门血仇，终究是心底那抹无耻的善意牵动了。
少年眼神微眯，却是看不出端倪，移步坐到桌台上小酌热茶，上首的女郎瞥向这边，停下了手中动作，上前弓身行礼：“主子，还是不招。”
“让她试试。”陆言单手杵着额角，一脸悠哉。
“这位是？”女郎有些懵然。
“是我，曾公子。”许玥淡笑，眸光却是扫向她手中的长鞭，鞭身软绵，布满腥红倒刺，尾端刚尖，是把上品利器，刚刚那个被她抽打的男人，想必活不了多久。
女郎微愣，顿时柳眉一跳，除她以外，主子从未带过女人来此，如今不但打破先例，带来的还是个无比媚态的少女，她扯着笑脸：“我叫芍药，你是？”
女人的嗅觉准得惊人，特工更是如此，许玥看着那抹强笑，对方不仅不友好，还有可能把她当成了对手。
“她叫许玥，从今以后就是黄怡楼的一员。”陆言对女人眼中的妒意熟视无睹，轻笑道：“她，就交给你了。”
“跟我来吧。”芍药领着许玥来到上首，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把扯起身，那男人青色的长袍被鞭子割裂出不少血色划痕，鬓发散乱垂下，双目空洞，嘴角泻出一抹血迹，脸颊两道鞭痕，却怎么都不愿开口。
“他是成家老爷成垄行，常年欺压百姓，程浩查出他与户部勾结，吞并了南部赈灾的粮库，如今高宗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死不愿吐出粮草的踪迹。”芍药淡道。
许玥挑了挑眉，这里居然是惩奸除恶的灰色地带，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成家？那不就是白小飞之前为奴的地方。
少女莞尔一笑：“很简单，不愿意说，那就让他说不出话。”
她走下台阶，在箭靶上随手取下一把匕首，上前单手掐住了成龚行的下颚，“把他舌头抓出来。”
陆言一愣，却是示意清丰照她的做。
干净利索的一刀，紫红的舌尖被她丢在地上，男人再度昏了过去。
“上两桶冰水，再上两桶开水。”少女无声冷笑，却是淡定如初，仿佛在做一件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她道：“你以为，高宗帝保你，还是户部在保你？我告诉你，你的狗命今天就是他们二人派我来取走的。”
成龚行虽昏昏沉沉，听到这话倒是吓得一激灵，嘴巴和身上的血不停地流着，他以为只要不说，便不会要了他的命，也一定会有人来救他，对于少女的话他听得半信半疑，却又不能不信，如今已经被割了舌头，下一步就有可能被剐了心脏，若是把仓粮说出来，尚且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他浑身颤抖着，面前出现宣纸和墨笔，少女的脚撵在他的手上，玩味道：“若写不出来，那就废这十只手指。”
那语气随意，却又带着不容小觑的威慑力，成龚行完全不怀疑，少女手里的匕首下一刻就会割掉他的手指，他一拳颤巍地握住墨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大字——侯爷府。
清丰将虚弱的男人拖了下去，刘正宁慷慨地递给他一颗百毒丸，尝尽百苦才能死去。
芍药微微皱眉，侯爷怎么可能会和户部勾结到一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身旁的豆蔻少女，冷眼以待他人生死，虽然成龚行这般劣徒是她所恨之入骨的畜生，但她却决计做不出割人喉舌的事来，少女身上所散发的气魄，同主子一样，冷血。
“我该回去了。”许玥微不可察地揉了揉肚子，原主的胃看来不是很好，喝了点酒便绞痛起来。
回头时，陆言已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面前却是出现一个白衣青年，他从袖底掏出一个红色小药瓶，淡笑道：“许小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许玥谨慎打量着青年，想来应该是陆言的手下，但长相却比女子还要妖娆，声线比女子还要温婉，唯一的破绽便是那双丹凤眼，似乎有着道不尽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