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测字占卜
等王语嫣吃过饭，心情好转回到房里的时候，一切已经收拾妥当。她坐到桌前，提笔将青城派和蓬莱派的武功心法尽数写下，又写下两派武功应如何互补。王语嫣一夜未眠，才将这两本秘籍写完，她已经困倦至极，没有精力去看阿紫如何安排，把一沓纸交给阿紫之后，便回到房中补觉。
阿紫让兰心将纸张装订成册，吃过早饭后才拿着秘籍去找保定帝。
保定帝不愧是武学高手，接过来略微翻看两页，便看出门道，“这两门武功相互克制，却又暗含相辅相成。”
阿紫笑道，“爹爹好厉害，这正是青城派和蓬莱派的武功。”
保定帝虽身居大理，但对中原武林也时刻留心，他思索片刻，便想起来这两派的渊源。蓬莱派地处山东蓬莱岛，和四川青城派虽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处，相隔甚远，但百余年前两派高手结下了深仇大恨，此后两派互不相让，纠缠了上百年，到了后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两派各有绝艺，在这百年的纠葛中又互相钻研对方的弱点，加以克制。经过数十场的大争斗、大仇杀，到头来蓬莱派固然胜不了青城派，而青城派也胜不了蓬莱派。
任谁也想不到，这两派的武功竟然还能相辅相成，互补不足之处。
保定帝道，“这是语嫣写的。”他说的肯定，这宫中除了王语嫣，再无旁人有这般的见识。
“正是，”阿紫笑道，“爹爹，您帮我找四个合适的人，按着这上面的练上几个月，到时候看看成效如何。”
保定帝略有迟疑，“偷学武功，乃是江湖的大忌。”
“爹爹，”阿紫顿足道，“您可是大理的一国之君，您难道就不想大理兵强马壮吗？如今天下五分，咱们大理乃是国力最弱的一个，若他日他国大军兵临城下，咱们又该如何御敌？”
保定帝叹道，“阿紫，你当初留下语嫣，便是为的此事吗？”
阿紫道，“爹爹，我既身为大理的公主，受大理百姓的供养，自然要为大理考虑。孔夫子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贩夫走卒也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且不说宋辽西夏三国，单说吐蕃，我在大理不过月余，也听说了咱们与吐蕃在边境的纠葛，若非吐蕃六部分裂内乱，只怕早举兵来犯。”阿紫神情急切，“难不成咱们要跪在佛前恳求吐蕃内乱不停，来保全大理的安宁吗？”
保定帝陷入深思，左手摸着颏下长须，右手两指在额上轻轻弹击，起身缓缓地踱来踱去，过得良久，终于停下，说道，“阿紫，你考虑的很对。大理国小民少，虽物产富足，却无自保之力，若他国来犯，难有胜算。”
“爹爹，为今之计，只有让军中将士修炼上乘武功，方能自保。”阿紫劝道，“咱们自然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事，只求自保而已。况且，能练成武功的人毕竟也只是少数。您教我的‘一阳指’远胜于语嫣知道的武功，可是我纵然有您倾囊相授，如今也不过才学会了皮毛，想要有所进益，也必得苦练才行。”
保定帝捻须不语，又沉默了良久，方道，“先让禁军侍卫实验一段时间，若有成效，再论以后。”
阿紫小小的欢呼一声，“爹爹，您以后一定不会后悔的。”
保定帝比阿紫考虑的要周详许多，此事牵连甚广，不可轻忽。尤其是此事成败与否，皆系于王语嫣身上，而王语嫣思慕的慕容复又是一个野心勃勃企图复国之人。稍有不慎，便会给大理带来灾难。
“此事不可声张，”保定帝正色道，“阿紫，你跟语嫣关系好，安抚语嫣的事非你莫属。”
阿紫道，“爹爹，您放心，我一定把语嫣照顾的妥妥贴贴，绝不会让不相干的打扰她。”
父女两人达成共识，保定帝召集高升泰和段正淳前来议事，阿紫则要去弘文馆上学。
弘文馆中，孟先生早已经到了，他事先已经了解过阿紫的学习情况。阿紫在星宿派中只是跟着师兄们随便学了些时日，虽然能读会写，却连一本《论语》都没看过。而段誉却是饱读诗书，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现在读书是往深了去学。
保定帝早就定下了每日上午学习经文，下午学习武功。
针对两人天差地别的读书进度，还有学习经文的时间安排，孟先生制定了一个教学方案。即每日上午自辰时至午时一刻上课两个时辰，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辰时让段誉自己先看书，有不懂的等到已时再来由他解惑。阿紫则是辰时由孟先生讲授经义，将书中字句一一解析，讲完后自已时一刻到午时一刻便是阿紫背诵的时间。弘文馆空间很大，阿紫和段誉各居一室。如此两边谁也不必迁就谁的进度，也能互不影响。
阿紫原本对学习经义的兴趣不大，但孟先生讲的十分有趣，短短一句话也能引申出许多典故来，就像是讲故事一般，阿紫渐渐也听了进去。等到休息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到隔壁去找段誉，见段誉手捧一本书正看的入迷。
“阿誉哥哥，你看的是什么书？怎么到了休息的时间也不歇一歇？”
段誉合上书，将封面显露给阿紫，是一本《周易》，“孟先生虽然专研易理，于说卦、系辞之学有很深的造诣。可
是前些年并没有详细教授于我，今年终于开始讲解易经，我这才明白了其中的玄妙之处。”
阿紫对易经的了解仅限于占卜算命，听段誉这样说，也来了兴趣，“那你现在会占卜凶吉了吗，你来帮我算一算吧。”
段誉笑道，“你想算什么？”
阿紫不假思索道，“算一算我是否能达成所愿。”
段誉道，“阿紫妹妹，你要先说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我才能占卜呀。”
阿紫不便明说，哼了一声，“那你先算算我的愿望是什么吧。”
段誉坦言道，“阿紫妹妹，我恐怕学的还不够，算不出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没算怎么就知道算不出来了。”阿紫不依，“我不管，我偏要你算不可。”
段誉喜欢阿紫伶俐可爱，也不觉她刁蛮任性，笑道，“好吧，那愚兄就献丑了。”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段誉便让阿紫随便写一个字，他就用这个字来算阿紫所求为何，是否顺利。
阿紫一时也不知道写什么好，干脆写了一个“紫”字。阿紫写字不多，下笔顺序也与段誉的习惯不同，写下的“紫”字，上方仿若山戈相合而成。
段誉端详片刻，道，“你所求之事，与一个名字中有山的人相关。”
阿紫吃了一惊，乔峰的峰字岂不是正好有山，“你还看出了什么？”
段誉道，“此人身怀武艺，可正如戈少了一笔，他身上有一处隐忧，若不能妥善处理，必然会酿成大祸。”
阿紫惊疑不定地看着段誉，“那他的隐忧能妥善处理吗？”
段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劝君凡事且莫愁，从来祸福不由人。”
“你快说啊，”阿紫气的跺脚，偏偏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孟先生已经走了进来。
孟先生笑问，“公主要世子说什么呢？”
“先生，您看他啊，话说一半，非要吊着我不肯说。”阿紫气鼓鼓地拿起那张纸，“阿誉哥哥说会测字，我写了，他话却只说一半。”
孟先生笑道，“公主先回去背书，等下课后，世子定会为您解惑的。”
阿紫不答应，“先生，阿誉哥哥是同您学的《周易》，您的本事一定比他强，他不告诉我，您来告诉我吧。”
孟先生微微摇头，“公主，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您该回去背书了。”
“孟先生，”阿紫知道不能第一天上课就得罪教书先生，又不想乖乖听话回去背书，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先生，您不是要教阿誉哥哥嘛，就拿这个字来教吧，我也在一旁听听。至于背书嘛，这还不简单，您方才教的我已经背会了。”
孟先生笑道，“公主既然说已经背会了，那必然不怕臣检查了。”
阿紫仰着下巴，“您只管提问，我若答上来了，您可不能再赶我走。”
孟先生笑问，“‘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下一句是什么？”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何解？”
阿紫得意道，“君子能够有光明磊落的行事做派，是来源于他的本心纯善，只有本心纯善，才能知道什么是仁义之道。而孝悌之心正是仁义之道的根本所在。”
孟先生点点头，“公主聪慧。”阿紫身为公主，孟先生对她的要求只是能背诵经典，知晓其意就好。遂不再说让阿紫回去背书的话，命人搬进来一套桌椅，让阿紫坐下。
复又指着那个“紫”字，问道，“公主所求何事？”
阿紫笑道，“阿誉哥哥方才可是从这个字上看出我所求何事了，只是不肯告诉我是否顺利。”
段誉无奈一笑，“先生在此，学生岂敢班门弄斧。”
“世子过谦了，”孟先生道，“世子于此道有慧根，非人力能及的。”
阿紫不想听他们两个互相恭维，只想知道结果，“先生，您就告诉我吧，究竟是凶是吉。”
孟先生细细看了一遍，才道，“此字有旱苗逢雨、枯木逢春之意。”
“那就是好兆头了！”阿紫欢喜道，“我所求之事一定会大吉大利的对不对。”
孟先生微微颔首，“阴阳相合，万物更新，调顺发达，恢弘泽世，繁荣富贵。是大吉之兆，不过……”
“不过什么？”
段誉见孟先生与他的想法一致，便接过话头，“不过所得非所愿。”
阿紫眉头蹙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大吉之兆，又怎么会所得非所愿。”
“那人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段誉叹道，“阿紫妹妹，所得非所愿的人是你。”
“什么啊？”阿紫虽然高兴给乔峰求了一个好意头，但是怎么就说她所得非所愿了，她明明就没有问自己的事情啊。阿紫不满道，“孟先生，我看阿誉哥哥还是没学好，您可要好好教教他。”
孟先生没说他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笑了笑，“字也测了，现在该上课了。公主从前没有学过《周易》，便继续读《论语》吧。”
阿紫心想，段誉要是真能算的这么准，前世又怎么会被算不出木婉清和钟灵王语嫣是他同父
异母的妹妹，可见他算的不准，至于这个孟先生，不过是个酸儒罢了。便也放下此时，不再追问，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被她强行忽略过去。
到了午时一刻，孟先生准时下课，段誉和阿紫去了皇后宫中用午膳。
上午是学习经文的时间，吃过午膳后，阿紫便要跟着保定帝学习一阳指。
段誉如今还是不肯学伤人的武功，阿紫本不想管他学不学，但是为讨保定帝开心，阿紫还是劝道，“哥哥，左右爹爹要教我，又不是特意要教你的，你就算不想学，那你在一旁看着就是了。就算你连看也不想看，那你拿本书坐边上看书便是。”
段誉推脱不过，只好真的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看书。
保定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也总比以前要好些，天长日久，潜移默化之下，或许能让他改变心意也未可知。
“誉儿，此乃我段氏的绝学，你学与不学，也需牢记于心，且不可轻易告知旁人。”
阿紫笑道，“尤其是不能告诉语嫣哦，不然她转头就要告诉她表哥去了。”
段誉道，“阿紫妹妹已经学了，我就更不必再学。”
阿紫撇撇嘴，“阿誉哥哥，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想学，你却一味推三阻四的。”
段誉却只是笑，也不反驳，岔开话头，“语嫣妹妹的表哥是谁？”
阿紫道，“你管他是谁，我要跟爹爹练功了，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