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合情合理
在赵煦离开丐帮的那天，丐帮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阿紫对朱安延离不离开没有一点兴趣，她甚至没有出来看一眼。当然，丐帮其他人的态度跟阿紫差不多，仍旧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只有乔峰和崔峻山两人知道，从今往后，丐帮便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两人送走赵煦后，便回房商议起日后丐帮该如何行事，帮中又有那些人能知道此事。
将几位长老和舵主都过了一遍后，提起全冠清时，乔峰评价此人能力不俗，颇有见地。
崔峻山对全冠清也十分了解，“全兄弟的武功和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我观其行事，未免有些急功近利。”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走近，便止住了话头，见来人正是全冠清。
全冠清懊恼道，“康敏那个贱人逃走了！”
乔峰眉头一皱，“她武功低微，怎么能跑的了？”
全冠清道，“怪我一时疏忽，没有搜她的身，不知道她身上还藏着匕首和迷药。”
全冠清已经派人去捉拿康敏，此时来找乔峰，更多的是来请罪，他本以为自己立了功，没想到竟然一时大意跌了跟头。
崔峻山劝道，“她是马副帮主的夫人，你自然是不能动手搜身的，也原也不能怪你。”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人是在全冠清手上跑的，那责任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全冠清知道推脱不了责任，便也不去推脱，一力承担下来，只是请帮主不要怪罪那四个守门的三袋弟子。
乔峰又怎么会怪罪他们，见全冠清坦坦荡荡，便对他更为欣赏。
全冠清说完事情，便亲自去抓捕康敏。乔峰和崔峻山也去找马大元，马大元服下解药，已经清醒过来，只是手脚还有些无力，正躺在床上休息。见到帮主和崔峻山过来，就要起身，乔峰忙上前扶住他，让他半靠在床头。
马大元早已知晓了康敏的所作所为，直说是自己当初贪图她的容貌，没有在意她的品行，这才酿成如今的苦果。“只可惜白兄弟也让那毒妇给骗了。”白世镜睡了他的老婆，可他半点也不生气，反而替白世镜叫起冤来。
乔峰可以原谅白世镜与人通-奸，却绝对无法原谅白世镜对马大元和全冠清痛下杀手，“马兄弟，你这两日先好好歇一歇，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马大元却是个视兄弟如手足，视女人如衣服的人，康敏的死活他全不放在眼里，只拉着乔峰，让他对白世镜网开一面。依着丐帮的规矩，如白世镜这样的人，是要被当众连刺九刀，让他受尽苦楚后再一刀毙命的。
乔峰实在不愿谈论白世镜的事，便让崔峻山留下陪马大元说话，自己先行离去。
此时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原本应是一片寂静，却因为搜捕康敏的缘故，显得有些吵闹。
这两日来，丐帮接连发生几件大事，乔峰没有一刻宁静的时候。
但此时，看着天上的明月，想到大宋的皇帝励精图治，有收复失土的决心，他便觉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他这二十余年所学的武艺，也终于有了真正的用处，一时间豪情满怀。
阿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乔峰的身边，乔峰抬头望月，她则微微侧头看向乔峰，月光下的乔峰也显得不似平时的凌厉威严。
乔峰看见阿紫，便想起皇帝交待的话，“阿紫，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大理。”
阿紫不满道，“我不要别人送我去，我要你送我去。”
乔峰低头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无奈道，“我身为丐帮的帮主，怎么能抛下丐帮里一帮兄弟不管？”
阿紫撅嘴生气，“我不管，我只要你送我去大理。”
乔峰摇摇头，不想跟这个小孩子纠缠下去，“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紫气的跺脚，可乔峰抬脚就走，丝毫不理会阿紫的喊叫声。
阿紫拿乔峰没法子，满腔的气恼却要找个地方发泄，于是就去找康敏。
赵煦离开后，这个院子没有任何人居住。谁也没有想到康敏没有逃走，而是躲在了这里。
康敏在这里躲了许久，将能翻找到的吃食都吞下去果腹。她本想趁着夜色逃走，可是听见外面的呼呼喝喝，知道他们在找自己，便不敢出去，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天黑了也不敢点蜡烛，生怕被人发现。
这时阿紫过来，对康敏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她放下身段，伏小做低求阿紫搭救她。
阿紫佯作被她说动，道，“明日我就要启程去大理，你要是能混进护送我的队伍里，自然就能脱困。”
康敏道，“姑奶奶，丐帮就没有女弟子，你让我怎么混进去？”
阿紫摊手，“那我也没法子了，你自己想辙吧。”
康敏怕她真的不管自己，连忙说起好话，“祖宗，求你了，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
阿紫道，“你求我有什么用，我又管不了丐帮的事。”
康敏又何尝不知道，她只是想让阿紫带她逃走，可是阿紫这死丫头就是不肯答应，还要让丐帮派人护送去大理。等到阿紫明天离开，那她
就更没有机会了。
康敏不肯放弃这一丝希望，咬咬牙，对阿紫道，“你替我把全冠清引过来，就这一件事，我就求你这一件事。”
阿紫道，“你找他过来做什么？”
康敏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让他一人过来就好，其余的事，你都不必再插手。”
阿紫不肯答应，“我才不要，懒得理你，我走了。”
康敏只能道，“别走，我都告诉你就是。”
阿紫这才满意，“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康敏道：“我先前不说也是怕脏了你的耳朵，也怕你看不起我。”她说的可怜，如果阿紫不是早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还真的要被她骗过去，直到现在，康敏都以阿紫生母的身份自居。“全冠清看着道貌岸然，其实也是个淫-贼，他假借审问的名义，占了我不少便宜。”
阿紫嘻嘻一笑，“我知道了，你是要用色相勾引他。”
康敏被阿紫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心中的计划，觉得十分难堪，若非有求于阿紫，她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
阿紫似乎是觉得这事很有意思，“我去引他过来，你去后头打水好好洗洗自己，你现在身上又脏又臭，保不齐他过来还能看的上你。”
康敏又气又恼，却也隐隐觉得身上不大好闻，等阿紫离开后，实在忍不住，竟然真的冒险去后头打了一桶水擦洗，还从衣箱里面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
就算康敏不说，阿紫也会找全冠清过来的。
全冠清带着人将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康敏的任何踪迹，正着急的时候，阿紫找了过来。
“全舵主，”阿紫站在暗处小声叫全冠清过来。
这里唯一的小女孩也就只有阿紫，全冠清听见声音便走了过来，“阿紫姑娘，是我们声音太大吵到你了吗？”
阿紫笑道，“全舵主真会说笑话，你们离我那里隔了十万八千里，我又不是顺风耳，怎么会被你们吵到。”
全冠清没有心思跟这个小丫头开玩笑，正色道，“那不知阿紫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
阿紫道，“我本来也不是要找你，是要找乔帮主，可是我话还没说，他就把我惹的很生气，就不想跟他说话了。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你，这才来找你的。”
全冠清耐着性子道，“阿紫姑娘，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果不着急，明天我再帮你做可好？”
阿紫不悦道，“什么叫帮我，分明是我在帮你们好不好，你们不是在找人吗？”
全冠清听闻此言，心中一喜，忙追问道，“阿紫姑娘，你看见康敏了？”
阿紫冷哼一声，“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了，明天再说吧。”
全冠清想到她方才说，她原本要把这事告诉乔峰，可是乔峰惹了她不高兴，她就没有说，现在到了自己这里，又惹的这个小丫头不高兴，她就又不肯说。却也不敢强迫她说出来，只能忍着火气给阿紫赔礼，“是在下态度不好，请阿紫姑娘原谅。”
阿紫道，“你倒是懂事，可你一句轻轻的话，我才不原谅你。”
说完转身就走，全冠清只能追上去，“阿紫姑娘，你要怎么才肯说，你尽管提要求就是。”
阿紫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全冠清碍于这里有许多丐帮弟子，不便动手，只能默默跟着她，想着到了无人之处，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结果走了一会，阿紫开口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再告诉你。”
全冠清忙道，“好，你问，只要我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紫有些羞涩，迟疑一会才道，“你们帮主年纪也不小了，他怎么就没有娶妻生子呢？”
全冠清不妨她竟然会问这个，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丫头居然对帮主心生爱慕之情，心中觉得好笑，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乔峰做妹子合适，可实在不适合婚嫁。但他对阿紫有所求，便也当作自己一无所察，道，“帮主他本是少林寺外一户农家的孩子，因幼时便展现了武学天赋，才被少林寺的玄苦大师传授武功，等长大后，带艺投入丐帮，得到前任帮主汪剑通帮主的青眼，将丐帮的绝学降龙廿八掌和打狗棒法传授给他。后来，他解开汪帮主布置的三大难题，立下七大功劳，在泰山大会上力挫群雄，为丐帮扬名江湖。丐帮上下无一不服，汪帮主便将帮主之位传给了他。这些年，乔帮主痴迷武学，又要处理帮中事宜，便无心男女之事，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阿紫道，“我看你们丐帮都是打光棍的，除了马副帮主之外，都没有娶妻。”
全冠清没有搭话，只道，“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现在该告诉我康敏在哪里了吧。”
谁知阿紫摇头道，“我不知道康敏在哪里呀。”
全冠清被她这无辜的语调气的不轻，正要发作，就听她又说，“我只是听见马副帮主的院子里有动静传出来，还听见一个女人的笑声，说什么‘居然让我找到了这个’，至于里面的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全冠清道，“果真是灯下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她会藏到那里去。”说
着拱手向阿紫道，“多谢阿紫姑娘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要去抓康敏。
全冠清本想叫上几个丐帮弟子一起，但想到阿紫所说的那句“居然让我找到了这个”，康敏那个淫-妇找到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最后还是谁也没有告诉，自己悄悄摸了过去。
院子的门半开着，全冠清闪身从缝隙中钻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侧耳细听，果然听见房间里有细碎的声音传来，知道阿紫没有骗他。不再犹豫，径直走到房门处，推门而入，大声喝道，“康敏，你这个贱人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柔软的身子已经贴了过来，康敏声音甜腻，娇嗔道，“你这坏人，打的人家好疼，现在还要来骂人家。”
全冠清一把抓住康敏的胳膊，“你以为我会中你的美人计，你下毒的本事我可领教过了，沾上你不死也得搭上半条命！”
康敏柔弱无骨一般，丝毫没有反抗，腻声道，“他们又怎么能跟你比，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坏了名声，被你们围追堵截，哪里还敢造次。我现在所求的也不过是你放我一条生路，巴结你还还不及，又怎么会害你。”
边说边把身子往全冠清身上贴，“你摸-摸我，看看我的身子软不软，皮肉细不细，我可是每天都用香膏滋润的，你闻闻我香不香。”她的说话腻中带涩，软绵绵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是酥麻入骨，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也怪不得白世镜会为了她对马大元下手。
全冠清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先-奸-后-杀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干过，扯着康敏就往床上去，翻身压上去就办起事来。
康敏实在美艳入骨，让人难以自持，原本只想跟她做一夜夫妻的全冠清，此时竟然也忍不住想把这狐-媚儿金屋藏娇，好能夜夜相会。摸着她细嫩丰盈，宛如羊脂一般的皮肉，一时也下不去手去杀她。
康敏察觉出全冠清态度松动，柔声道，“好人儿，咱们以后常常这样不好吗，只要你想，我都依你。”
全冠清微微意动，他想着，既然马大元没死，看乔峰的意思对康敏也没有多重视，既然人已经跑了，那没有抓回来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可全冠清心里对康敏还是不信任，怕这个淫-妇脱困后一脚踹了自己。又想起先前阿紫说的话，便道，“你说的那句‘居然让我找到了这个’，是找到了什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康敏一听就明白，这是阿紫骗全冠清过来编的谎话，于是顺着往下编，“也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了马大元的那只铁匣子，也不知道那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在信阳的时候，就藏着不给我看，没想到他居然还带到了这里。”
全冠清来了性质，心想那匣子里面一定藏着什么宝贝，不然也不值当这么藏着掖着，出趟门还要带在身边。
这时他也不管怀里的软玉温香，一把推开康敏，起身下床，“那铁盒子在哪里？你拿来我看看。”
康敏嗔道，“我是白天的时候看见的，见上面上着锁，顺手就丢到一边了，现在黑灯瞎火的，你让我去哪里找去？”
月光从窗户照映进来，能看见房间里大致的样子，要想找一个小箱子还是有些难办。
全冠清不甘心错过，推开门跃到屋顶上，环顾四周，现在夜深人静，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
于是翻身跳下来，找出火折子，点燃蜡烛。
康敏惊慌道，“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全冠清淡淡道，“这里僻静，没人会过来的，你也下来跟我一起找。”
康敏不情不愿穿上衣服，下来帮忙一起找，蜡烛光线微弱，她只能又点燃一根，拿在手里四下查看。
全冠清瞪大眼睛，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就发现了一只铁箱子，见上面果然挂一把锁，也不耐烦捅咕开，直接一把扯开锁扣，将箱子打开一看，见里面是几本秘籍，还有一摞书信，心中一喜，忙坐到桌前，翻看起来。
康敏看他找到了，心中也对里面的东西感到好奇，便凑过来一起看，“我瞧瞧这里面都是这么好东西，让那个怂包蛋这么宝贝。”
全冠清正要抬头喝止她，却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指着康敏，声音因恐惧而艰涩，“你的脸……”
康敏见他这样，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光滑细腻的啊，可是看全冠清的惊惧不是假的，心里一紧，慌忙扑向梳妆台，铜镜光可照人，可是这面镜子里宛如厉鬼一样青白，布满星星点点的红斑的脸是谁！
“啊！”康敏睁大了双目，再也合不拢来。她一生自负美貌，可是在临死之前，却在镜中见到了自己这般丑陋可怖的模样。
全冠清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传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吓死了，还是被她自己给吓死的！
而他，刚才竟然跟这样一个怪物颠鸾倒凤，全冠清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再也受不，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再也顾不上马大元的那些书信和秘籍，全冠清拿起蜡烛点燃了幔帐，他要把这里烧的干干净净，只有这样，他才能还是那个丐帮大智分
舵的舵主。
他要离开这里，他宁愿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可是，他怎么动弹不了，他距离门只有几步之遥，只要走出去，他就能继续风风光光地活着，可是他手软脚软，头晕脑涨，只能扑通一声倒下，任由火焰将他吞噬。
“着火了！”
火光冲天，值夜的人看到这里起火，拿着铜锣四处奔走相告。
不一会丐帮众人都聚集过来，提着水桶水盆，打了水就来救火。
等火被彻底扑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乔峰大步踏入废墟之中，隐约还能看见两具尸首。
帮中有懂验尸的老丐，上去查看，向乔峰道，“帮主，这是一男一女，女的被烧之前已经死了，男的是活活被烧死的。”
马大元被崔峻山搀扶着走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女尸，道，“是康敏那个贱人。”
而那个男尸，乔峰虽然不想相信，可是清点人数时，除了全冠清外，再没有少任何人。
大智分舵的人上前仔细辨认后，认为多半就是他们的舵主全冠清。
可是，全冠清为什么会跟康敏在这里？
全冠清又会什么会被活活烧死？
不知道为什么，乔峰忽然看向人群中的阿紫，他没有错过阿紫嘴角的那一丝笑容。
而阿紫也发现乔峰正在看她，遂即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乔峰隐隐觉得这事跟阿紫有关系，便将收敛下葬的事情交待给属下，自己跟上了阿紫，要去问个究竟。
“站住！”
阿紫听到乔峰的声音，乖乖停下脚步，回头问，“你找我干嘛？”
乔峰道，“康敏和全冠清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阿紫扭过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凭什么无故冤枉我？”
乔峰大步追上，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阿紫撇撇嘴，“我晚上不睡觉还能干嘛？”
乔峰又问，“你昨天白天都做了些什么？”
阿紫冷哼一声，“你不是派了好些人跟着我吗？我干了什么，你不如去问他们，反正你也不信我！”
乔峰看她说的这样理直气壮，暗想，难不成自己真的错怪了她吗？
阿紫又道，“你觉得康敏和全冠清死的蹊跷，可我觉得这事非常合理啊。全冠清发现康敏躲在那里，于是去抓她，康敏奋力反抗，全冠清一不小心杀了她，可是自己也中了康敏的迷魂药，晕倒的时候不小心把蜡烛打翻，就起火了。然后事情就成了我们看到的这样，这不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