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虚实
杨妈妈没有再多言一句，只默默跟着。
李如意心中冷笑，这杨妈妈倒是和她的主子一样能忍。
虽然走的急了些，但是两边的树木花草还是陆陆续续的闯入了眼帘。
这条路即使她先前来过施家，也是不常走的。
越靠近主院，她便越是震惊。
她没想到这里居然种了合欢树，不仅是合欢树，还有各种芍药、牡丹这些稀有的花种。
这些即便是自己家，也是不多的。
施家母女只靠那些抚恤金和母亲的接济过日子，这装点院子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是父亲给的？可父亲在自己跟前的形象一直是手头很紧的样子。
自己的及笄礼物不过是一对金发钗，就算上面镶嵌了红玉，粗粗估算也不过百两。
可这合欢树，一颗便是百两，这可有好几十颗……
更别提那些名贵的花朵。
李如意一口气上不来，自己这亲爹真够可以的。
“小姐，您请进。”
“嗯。”
李如意微微点头，一个丫鬟将帘子掀开。
里面的药味随着帘子扑面而来，看样子胡采柔确实是在用药，因为这药味很浓，不像是刚煮的。
“是如意吗？”
李如意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道十分柔美的声音，那声线轻声又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痒。
“胡婶婶，是我。母亲让我带些补药给你。”
走近几步，李如意看着个妇人坐卧在床边。
她面色雪白，头发乌黑，眼眉低垂，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虽说有些病态，可气质却温柔舒展。
桃花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显韵味十足。
这番姿态，也难怪自己亲爹会被迷了魂魄。
李如意不经意的向她腹间看去，只见她腹部虽盖着薄被，但尚不突出，应该离分娩还有几个月。
“我这病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有些疼不能下地罢了。姐姐也真是的，还让你特地给我送药来。
对了，我先前绣了个帕子打算给你母亲，正好你帮我带回去给她。”
胡采柔看了杨妈妈一眼，杨妈妈立刻便转身去拿帕子了。
不知为何，李如意心里有些酸涩。
以前她特别喜欢胡采柔，觉得她温柔，还特别羡慕施墨涵。
母亲虽然疼自己，但也不是一味宠溺，偶尔也是要罚的。
她真恨自己，以前怎么长了个猪脑子！
“胡婶婶，我母亲一直挂念你呢。”
李如意露出十分关切的表情，她接过帕子细细打量。
“胡婶婶，您的手可真巧，母亲一定会十分欢喜的。”
“你母亲喜欢便好。”
“婶婶，你还病着，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找墨涵了。”
胡采柔点头道，“杨妈妈，你去送送。”
“婶婶，快别让杨妈妈送了，这地儿我熟的很。
再说了，咱们和一家人也没差，还送来送去的做什么？多见外。”
说完，李如意余光瞥了一眼胡采柔。
见她眸光微转，却只是道
“那便不让杨妈妈送。你母亲对我母女确实如同家人一般，我心里也早已将她当成了亲姐姐。
是婶婶的错，和你见外了。”
确实是一家人，给我父亲当外室可不就是一家人？
李如意心里冷笑，表面却不显。
“婶婶，这是哪里话，您没有错，是我不会说话，你就放心养病吧。”
出门几步，还没出胡采柔的院子，采桑便道
“小姐，奴婢想去找小菊聊会，我们很久没遇上了。”
“行，你去吧。”
小菊是采桑的表妹，几年前母亲觉得这边伺候的人少，便从家里拨了两个丫头过来，其中就有小菊。
“是，小姐。”
李如意没有急着去施墨涵那儿，而是慢悠悠的逛园子。
她得好好数数，这些花啊树的到底值多少银子。
“夫人，您看什么呢？”
李如意走后，胡采柔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回过神。
“杨妈妈，你说会不会是她让李如意来的？”
“她？您是说沈氏？”
胡采柔微微点头，“会不会是她发现什么了？”
“夫人，您真是多心了，那女人向来是目中无人，怎的会想到她的枕边人心思不在她那？
更何况，若是她真的发现端倪了，怎得会让李如意亲自过来？
您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如今只需好好安胎即可。大夫说了，这胎是个男胎，等到您将小少爷生下，老爷自然会给他铺路的。”
胡采柔眉间透着些愁思。
“我总觉得住在这不安全，若不是这胎还未坐稳，我真想赶紧从这搬出去。”
杨妈妈连忙劝慰，“夫人，您放心好了，大夫说了再过月余，这胎像就稳了。
到
时候老爷定会给您找个庄子，您安心养胎即可。”
胡采柔缓缓点头，“看来是我多想了。”
“一共是三千六百两，我记下了。”
李如意声音很小，杨梅没听清。
“小姐，您说什么？”
“无事，我们走吧。”
“是，小姐。”
杨梅跟在李如意身后，心中却有了思量，这施家的小姐恐怕是得罪了小姐，以后她得和她保持着距离。
毕竟这连名连姓的喊，还是头一遭。
李如意并不知道杨梅的心思，她也是下意识的就那么随嘴一说。
其实冷淡这事，不需要宣之于口，毕竟实在无处可藏。
施墨涵的院子不大，胜在清雅。
院子中只有两个洒扫丫头，便再无旁人了。
不知是不是先前杨妈妈只顾着给胡采柔传话，倒是忘记告诉施墨涵。
导致李如意已经到了门前，施墨涵也不知道。
屋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屏风，施墨涵则背对着门口拿着根针。
这居然是一幅江山图，有山有路，还有一小股骑马的战士。
这些战士穿的是大周的铠甲，极为意气风发。
凭良心说，施墨涵的绣技真的高超。
这屏风出现在女子生日宴确实有些奇怪，但是这女子若是安宁郡主齐端玉的话，倒也和谐。
李如意冲杨梅做了个手势，便独自走了进去。
走近看，针法愈发细致，那些战士好似都活了过来一般。
“墨涵妹妹手艺真巧。”
李如意突然开口，施墨涵被吓了一跳，“哎哟”一声，居然被针给扎到了手指。
“哎呀，妹妹，你没事吧？”
李如意上前几步，看到施墨涵的指尖果然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