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告别
福克斯市的天气再一次阴沉，太阳被乌云遮蔽，天空中没有雷声轰鸣，但雨依然和风一起冲击着地面；
街道跟天气一样，是黑色的，那是雨伞汇聚的洪流，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偶尔一两滴滴落在地，集成小水泊，又被来往密集的人群踩碎，这些雨滴是不幸的。
稍微幸运些的应该是落在墓地里雨滴，它们落在灰色的墓碑上，慢慢滚动，留下透明的痕迹，流过墓碑的凹槽，棱角，像是简单的回顾了人的一生，最后渗透进泥土里，消失不见，它们的幸运在于不用被别人踩踏。
可惜，今天的它们与街道上的雨滴成为难兄难弟。市政府今天要为所有在反叛军袭击的丧生的人举行祷告，这将作为反叛军事件的收尾。墓里埋葬了大部分袭击里死亡的人，正合适举行仪式。
墓地平常没什么人来，墓园外的道路修的也较为狭窄，这就导致了来参加仪式的死者家属，朋友，同事等等人站满了街道，大家互相交流，互相安慰。不知道是谁的哭声响起，原本平静的气氛被打破，泪水开始与雨水一同落下，哀伤的猛兽入侵了街道。
年近半百的牧师身着白色的长袍走上搭筑好的高台，看着阴沉的天气和悲伤的人群，开始了仪式。
在城里进行仪式的同时，另一块墓地也笼罩在悲伤里，只不过这里举行的是一场葬礼。
葬礼其实不合规矩，下雨天不好封土，但家属的管家旨意选在了这一天，并为此支付了价格不菲的‘报酬’。
雨在这里好像下的更大了，它们滴入墓地里挖开的两个深坑里，墓主人的棺材停在一边，黑色的棺材朴实无华，牧师站在棺材前，家属和同事围在牧师边，听着牧师说着悼词。
“我们今天怀着沉痛的心情聚在这里，来悼念我们所失去的，他们是父亲，母亲，是女儿，是儿子，他是好朋友，是好同事，他们的离去让我们痛心......”
西奥和罗米两人穿着西装，站在一旁，他们都盯着棺材看，耳边的声音早已不再是牧师的悼词，而是过往的一幕幕的回忆，那些美好的日子随着他们了解他们的父母增多，一些地方开始蒙上神秘的色彩。
西奥的心头除了悲伤外，还带有即将远行的愁绪，这让他喉咙像是堵住一般，呼吸不畅；罗米呢？他的脑海还在消化海量信息，他和林格去了代欧那斯安保公司，见到了那个鬼魅般的男人，和他聊了很多，他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
但还有不少信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回到了家里，还在他处于震惊阶段的时候，西奥找他，也聊了很多事，两个人交换了已知的信息，罗米才发现西奥比他还早了解真相；在他回来第二天，葬礼举行。
这两个人到下葬时才回过神，在棺材抬起来的时候，他们被神秘震撼多日的心终于平稳下来，真切的意识到从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们平淡的日子将会和棺材一起埋进泥土里， 未来的路不知道通向何处，他们身边只剩彼此。
雨越下越大，客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贝伦看两个少爷并没有走的意思，将车钥匙给了罗米，也先行离开了，他知道罗米和西奥将进行谈话。如此一来，墓地边仅剩罗米和西奥，两人打着伞，看着还没封入土坑的棺材，都没说话。
“所以，你打算去那个什么学院？”罗米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巴罗利亚。然后，对，我打算去。”西奥将目光从墓前挪开，看向天空飘落的雨滴，继续说道：
“威尔逊叔叔有推荐的名额，他推荐了我，说我有这个天赋。”
“贝伦居然没有告诉我？”
“你都不回来，怎么告诉你？”西奥的语气平静。
“听着，西奥我......”罗米想要说些什么，被西奥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敢面对我，你答应我要救爸爸妈妈，但你没有完成，那不是你的错。”
“我当时......”罗米想说自己当时有能力去救爸妈的，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爸妈的死并不简单，他去的话大概率现在是和自己父母躺在一起。
“哥哥，你已经知道爸爸妈妈的死亡可能和恶魔有关，我很庆幸你没有去。”
“嗯，恶魔，邪恶的混蛋们，视人类为玩物。”罗米脑海里回想起比尔和菲娜的脸。
西奥听出罗米语气中的愤恨，之前和罗米交谈的过程中也得知了罗米经历一起恶魔犯下的案件，虽然具体没有和罗米细说，但看罗米的表情来看，它们的凶残程度与书上记载只高不低。
“你做出了选择，我也做出了选择，我们得为我们自己负责。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学校里没有贝伦了。”罗米换了一只手举伞。
“嗯，我知道，你也是。”西奥的视线随着众多雨滴一起坠入地面，他轻声说道：
“别死了。”
“什么？”罗米没有听清。
“我说，别什么事都第一个往前冲，我只剩你了，哥哥，别死了。”
罗米揉揉西奥的头，两个站在大雨中交谈，互相没有看一眼，罗米盯着墓碑，西奥盯着雨滴，交谈声停歇后，两个人呆在原地，直到远处教堂的一声钟响，
像是唤魂一般，敲动了他们。
夜晚，西奥在房间里睡着了，罗米坐在楼下的客厅里，听着贝伦将近期的事一一汇报。
“这些就是您不在家时发生的所有事了，再一次为我的自作主张道歉，您是家主，罗米少爷。”
“那我也再说一次，你不必道歉，你已经把西奥照顾的很好了，选择是他自己选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我也该离开了。”贝伦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罗米站了起来，盯着贝伦的眼睛，他不明白。
“您已经大了，不需要我了，西奥少爷马上也要走了，已经不需要我了。”贝伦回避了罗米的眼睛。
“为什么，你是看着我和西奥长大的，你就是我们家庭里的一员。是不是应为担心爸妈死后薪水的问题？我可以付的起，我......”
“不，少爷，我绝对不会因为钱离开你们的，我只是也有该做的事要去做了。”贝伦这次没有回避，看向罗米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等西奥少爷开学吧，这几天我得处理一下一些遗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