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现,她就是那个女人
“好了，好了，我在。”
周凡拘谨地弓着背，手指也不敢拍聂霜霜背，这样的行为在学校本就是有些暧昧的，聂霜霜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校服，已经透过布料到他的胸口。
难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聂霜霜一个劲地哭，整个教室空荡荡的。
只有聂霜霜的呜咽声，周凡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还要不要去食堂?时间好像有点晚了。看来，回不去了。”
周五是没有午休时间的，他们两人回去也来不及。
“她们，动你哪了?”周凡问道。
怀中人哭着摇头，红着眼眶抬眸盯着周凡，“她们只是威胁我两句。”
威胁两句。
聂霜霜根本不会这样，周凡小心观察着聂霜霜，从头顶到脚，没有放过一丝痕迹。
衣衫整齐，只是……
早上见到她的时候还扎着双马尾，可现在右侧的马尾有些松松垮垮。
“她们揪你头发了?”
“没，没有。”聂霜霜如受惊的小鹿，慌乱地别开周凡的目光，“这是我自己睡觉弄乱的，不关她们的事情。”
“说实话。”
聂霜霜很明显有撒谎的痕迹，周凡一逼问，聂霜霜的身子明显一抖。
“没有，没有，刘莉她们真的没有动我。”
聂霜霜害怕周凡一时冲动找刘莉麻烦，早知道她就应该装作无事发生。
可现在，竟然把周凡也卷了进来。
本就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还妄想着白马王子从天而降……
聂霜霜自嘲着，“周凡，我已经够麻烦你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怕她对付你。”
“我要是怕麻烦，我昨天就不会去厕所救你。我跟她们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那怎么办?”聂霜霜哭红了眼，紧紧攥着周凡的袖口，“刘莉她哥哥是高年级的，我们整个年级都很怕她。”
“怕她?”
聂霜霜突然低下头，“我…我…”
“她哥哥是谁?”
周凡之前并没有跟17班的人接触过，自然也不知道刘莉的哥哥是谁。
“她哥哥…算了，周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已经护着我这么久了，等时间长了，兴许，兴许她就忘记了。对，兴许她就不会欺负我了。”
呵。
周凡在心底嘲讽着，刘莉这些人，可不会就此放手，说严重点，她们就是校园霸凌。
聂霜霜要是再这么被欺负下去，他也不敢想……
“周凡，算了吧。”聂霜霜低下头，圆溜溜的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水，“我没事的。”
“你的那个邻居?兴许，他能够帮助我们。”
“他?”
聂霜霜嘴唇苍白，“他，他不会帮助我的。他只会嘲讽我，兴许，还会跟我父母告状。”
“这件事，你交给我。聂霜霜，你信不信我?”
周凡认真俯身地盯着聂霜霜，聂霜霜一瞬间被迷住，少年的眼神专注而有神，不像班上看她的眼神。
在17班，她不敢有朋友。
也不能有朋友。
“聂霜霜，我们是朋友。知道吗?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坏人，就必须得到惩罚。你这些伤……”
包括，聂霜霜的父母。
周凡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他是真的，看不惯别人受欺负。
一如，当年郝倩被张美云强制辍学……
也不知道，聂霜霜会不会跟郝倩一样，落得一个10年“舔狗”的下场。
爱情，原来是最奢侈的东西。
他，也不相信爱情。
“我没事。”聂霜霜急忙松开周凡的衣服，“我们现在，要先去吃饭吗?我没有饭卡。”
“我有，我爸给我充了200，有时候星期五我不回家吃饭的。走吧，我请你！”
周凡也不想问聂霜霜为什么没有饭卡。
她的抽屉里都是一些垃圾和纸巾，连书本都是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全班孤立她。
只有他送的云南白药，干干净净地摆弄在课桌的左上角，桌面写着一些让人心疼的字句。
“婊子，滚出学校。”
“聂霜霜·婊子”
“贱人，去死……”
开始周凡并没有注意，可仔细看，每个人的桌子都比聂霜霜的桌子干净。
“……”
“走吧。”
周凡刚想伸出手，立马又耷拉回裤缝边，“别想那么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别饿肚子，知道吗?”
好久，聂霜霜才动了动身子。
光亮照映着那笔直的纤腿，可那原本光洁的膝盖却多了一些淤青。
“……”
周凡的眼神隐晦不明，多了一些浓稠的暗色。
刘莉这群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聂霜霜故意用外套将膝盖盖住，不让周凡发现。
“走吧，腿好点没?”
“嗯，不疼了。消肿了，你的药，很好用。”聂霜霜的声音轻快，难以掩饰的可爱，周凡也不易察觉地勾唇轻笑。
“嗯，好用就好。走吧，食堂估计也就木耳炒肉，你这么瘦，多吃点肉。”
“嗯。”
食堂的饭菜是7元一份，二荤一素一汤，周凡到食堂的时候也只有寥寥几人。
海霖市一中的节奏快，大部分都是埋头苦干，当然是一边捧着书，一边干饭的。
像周凡这么闲适的，倒很少。
“食堂还有饭菜吗?”聂霜霜有些担忧，以往这个点应该没有饭菜了。
“应该。”
周凡让聂霜霜坐在角落等他，手里端着两个托盘靠近打饭窗口，“叔，两份饭菜。”
那食堂大叔“滴”了一声饭卡，余额也瞬间少了14元。
周林给周凡每个月充的饭卡都会有结余，一般周凡都会在下个月充上200。
按照以前的性格，周凡应该会把饭卡给郝倩。
不过开学第一周，郝倩应该是充了饭卡的。
“叔，要多点肉。”
那大勺子一抖，比公交车上得老年风湿的老奶奶还抖，周凡就见那勺子一下子颠出去了好几块肉。
“叔，我还长个呢！”
那大叔嗔了周凡一眼，又不耐烦加上一勺。
“叔，再加点呗?我爸给学校供肉的，老周，您认识不?”
那大叔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看了周凡好几眼，“你是周林的?”
“我是他儿子，叔。”
“你早说啊。”
周凡也不想沾亲带故，主要是周林说过，他也就送过几次肉，不能因此占学校的便宜。
“小周，你叫啥，你们家老子跟我亲兄弟似的。这好久没看见他来了，你爸最近在哪干啊?”说着大叔“哐哐”往周凡的餐盘里抠了满满两大勺。
“不够再来，你早说呢，我还没认出来呢！”
“谢谢叔。”
“叫叔客气了，你叫我干爹，你家老子说把你给我做干儿子呢，你说这老周，说话还不算数，你看这小伙子长得有鼻有眼的。哎哎哎，你们过来认认我干儿子。”那男人粗着嗓子招呼了几声，那边坐着聊天的几个阿姨立马跑过来。
“张大炮，你没事吼啥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儿子呢！”
周凡只想着赶紧打完饭，“干爹，我马上上课了，要不……”
“得，好儿子。你把盘给我，你干老子给你来两根大鸡腿，不要钱。”
周凡本想拒绝，张大炮已经将他手里的餐盘夺了过去。
他爸也没告诉过他在学校还有这层关系啊。
那旁边站着的阿姨一个劲盯着他，“你这小子跟张大炮是亲戚啊?”
“啊，这个…这个…”
他哪里知道啊。
估计还得回去跟周林好好问问，这食堂大叔跟自己有啥关系。
有理由怀疑，张大炮在占他便宜。
“干儿子，来。”
张大炮撸着膀子大汗淋漓，眉眼和善没有什么心计，“我啊，跟你老子，也算是老战友了。你赶紧跟你同学吃去，这餐，干爹就不收钱了。你以后来，就找你干爹我。”
周凡只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高个拍着胸口，其余的阿姨也跟着附和他好福气。
“你不知道你干爹是学校主任的亲兄弟啊，有你干爹在，吃饱喝足，你小子有福气啊。”
周凡只能尴尬地端着两个盘子叫谢，“谢谢干爹，谢谢干爹。”
“赶紧吃吧，要上课了，你们也赶紧散了。”
周凡加快了步伐将餐盘端到聂霜霜面前，“快吃。”
看到面前的大鸡腿和鸡蛋羹，聂霜霜刚刚也看到了旁边的同学打的菜，跟他们吃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吃?”
见她愣着，周凡又催促了一声。
聂霜霜这才开始动筷子，“我下周一把饭钱还你。”
“……”
周凡也不好答应，“你不用还。”
“那怎么行，要还的。一码归一码，而且你还送我药。”
“请我吃回来就好了。”
周看到她着急的模样，忙补充了一句。
聂霜霜才松了一口气，“嗯，等我补办饭卡，我请你吃饭。”
“你的饭卡掉了?”
聂霜霜夹着白饭的筷子一怔，连饭粒掉到餐盘外都没有发现。
“快吃，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
似乎是因为周凡吃得香，聂霜霜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她的吃相很淑女，跟小猫进食一样，周凡已经吃完饭，她还有下去一半。
“不能浪费粮食哦。”
“嗯。”
聂霜霜有些艰难地将餐盘里的食物下咽，可周凡观察到聂霜霜把鸡腿和一些肉菜都夹到另外一边，小口咀嚼着花菜和木耳。
“你，不喜欢吃荤菜?
”
“我…待会再吃。”
聂霜霜不想说，她家里很少吃肉，除了过年的时候，她才能够吃到肉。
“嗯。”
周凡观察着聂霜霜的手，很纤细，似乎一捏就会断，而且右手腕还有一条疤。
这个疤……
莫名有些熟悉。
而且靠近右手的虎口，还有一颗红色的痣。
是她?
是那晚，那个女人。
周凡有些激动地咽着心里的酸楚，上天，竟然把她重新安排到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了?”聂霜霜有些疑惑抬头，周凡立马收回目光，别过脸落下一滴感动的泪水。
没想到，替他收尸的人，是她。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
那最后，她为什么去当上“小姐”了?
生活所迫，还是……
现在，他又多了一份责任。
“没，没事。你快吃吧，我下午是体育课，你呢?”
“嗯，我们班也是。”
“你记得请假，你的腿不能再扭伤了。”
“嗯。”
聂霜霜并没有吃完，周凡将餐盘端到洗碗池刷洗干净，聂霜霜站在楼梯等着自己。
阳光倾洒在她的左侧脸颊，莫名的有些可爱。
聂霜霜长相甜美，可眼神里总有一股让人看不透的幽怨。
之前，周凡见到女人的时候，她的左右手都有很多的疤痕。
像是小刀划过的。
她，自杀过……
“周凡。”
聂霜霜甜甜地叫住了他，周凡立在原地，面前的少女从台阶跳下一个台阶，身上的阳光也变成了阴暗的微光。
“谢谢你，这是我，吃得最饱的一顿。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你是个好人。”
好人卡?
周凡可并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好人。
“我是坏蛋，可不是好人。”
“你就是好人。”聂霜霜不服气地回怼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些娇气。
“你说我是好人就是好人啊。”
就算是好人，也难保不会在以后变成坏人。
“嗯，我看人不会错的，周凡，我祝你，以后一定会找很多很多钱。”
“谢谢。”
两人似乎约定了一样，周凡飞快地向聂霜霜靠近，聂霜霜紧闭着双眼，嗅着那越来越近的薰衣草香味。
“走吧，去操场。”
“嗯。”
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地迈着一前一后的步伐压着操场，聂霜霜故意踩着周凡的影子。
因为她听过一个传说。
猜中谁的影子，就会住进谁的心里。
她，也想住进周凡的心里。
“周凡。”
“嗯?”
聂霜霜突然一愣，面对少年的侧脸一窒。“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嗯，以前有啊……怎么这么问?”
少年的话让少女黯然神伤，他原来，还是喜欢郝倩。
看到聂霜霜突然闪过的一丝失落，话锋一转，周凡又加了一句，“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了。”
聂霜霜立马仰起头，那双期待雀跃的眼神撞到周凡的心里。
“真的吗?”
“好好学习，以后……要什么美女没有啊！什么大长腿啊，什么……”
聂霜霜听到周凡的话越来越气，“你跟其他男生一样啊，都喜欢什么黑丝白丝的。”
“不一样。我喜欢善良、温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
“什么?”
周凡勾唇轻语，“最主要的是，我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