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爸爸妈妈,还活着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赶紧回去继续上课吧，待会被大魔头抓到，咱俩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学习，郝倩还是其他的，就放到一边吧。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李雄拿着校卡蓄势待发往外冲，立马被周凡揪住了后领，“等我。”
“哥们，你校卡今天被保安室压了，你可别耽误我出校门啊！”
周凡他就说自己怎么兜里没有校卡。
原来是今早上又迟到了！
要是换做以前，周凡肯定是无所谓的。
反正迟到早退早就是家常便饭，学校最多给点警告处分，还能把自己开除不成。
“你自己去拿吧，我可不敢去老张办公室。他非得弄死我两不可！”一提到张德豪，李雄的眼神里布满了惊恐。
连身子都成了抗拒的状态。
周凡也只能松开李雄。
他俩个头差不多，人都说15～16岁长个，他俩倒是难兄难弟，一点个没长就算了。
惹祸倒是惹了一大堆。
可谓是老师“眼中钉”，“肉中刺”。
“行，你走吧。我自己去！”
要想出校门，他还得找张德豪拿假条。
咚咚咚——
张德豪正批改着随堂测验的试卷，抬头看到周凡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干啥?”
“请假条。”
气得张德豪差点突发脑血栓。
“你又干啥?”
“校卡被门卫收了。”
耳边又想起张德豪叽叽喳喳的骂声，“你这都多少次了周凡?”
“你这学期迟到早退都快赶上别人一年才迟到早退的次数，现在不是初中，你都快成年了。”
“我知道了，张老师。我错了。”
“……”
张德豪大跌眼镜，“你说啥?”
“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迟到。”
面前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扯着一边的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
前世，周凡就是存心反叛张德豪。
他有意针对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可如今周凡乖顺到张德豪都觉得有些反常，“周凡，你家里，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困难?你跟老师说，老师绝对不会怪你！这样吧，假条，老师给你开，但是你得跟老师保证，迟到，绝对不能再犯，还有课堂纪律，不能再顶撞老师。成不?”
“嗯。”
少年约莫160的模样，身材消瘦，唯一能够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以前张德豪总会看到充满戾气和少年独有的叛逆。
可刚刚两节课下来，他看到的是周凡想要学习的态度，现在又认认真真跟自己保证。
张德豪还是没舍下狠心。
“拿去！”
大手一挥，张德豪将假条递到周凡手边，“不过下午的家长，你还是要请。”
“是。张老师！”
“这孩子……”张德豪有些无奈摇头，他也算不上针对周凡，总觉得他还有药可救。
他很聪明，就是不爱学习。
“对了周凡……”
刚到门口的周凡一愣，转头面对着张德豪，“张老师，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你，让你妈妈来学校吧！别让你爸来，要不然你回去，估计只剩下半层皮。”
张德豪还怪好的！
周凡的爸爸叫周林，脾气暴躁，他从小可没少挨打。
周林是屠夫，在菜市场卖猪肉的。
周凡从小调皮，也没少挨棍棒教育。
妈妈叫余丽，温柔漂亮，跟着爸爸在菜市场卖早点。
“知道了，张老师。”
“去吧！”
邻座的老师不由地跟张德豪攀谈。
“你们班那个问题学生啊?”
张德豪摆摆手，“算不上，年龄还小嘛！不懂事，好好教育就行了。”
“这还问题不大啊，早恋，迟到旷课，还早退。听说还打架，就这么一个，早就该赶出市一中了，可千万别到我们班来。”女老师一脸不屑，她所管制的班级，可是海霖市一中最好的“清北”班。
全班都是冲刺国内外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想到周凡那么多的问题，女老师满脸的不屑。
“他想去还去不了呢！每次都0蛋，林老师你多虑了。”张德豪只能这么打发两句，他不希望周凡能成大器。
只要不惹是生非给他添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请假条。”
那保安室早就对周凡了如指掌，周凡干脆地将请假条递上时，保安睨了两眼，立马拨通了张德豪的电话。
“喂，张老师啊！你们班这个周凡……”
“啊，是是是。是你开的，好好。”
“我可以走了吧?”周凡最看不惯保安这幅仗势欺人的模样。
面对有一些“关系好”的学生是一个脸，面
对另外的班级又是另外一张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变脸大师呢！
“走走走，你那校卡我给年级主任了。”
“哦！”
周凡拖着疲惫的身子，他们家没拆迁之前是一栋小二层，政府补贴之后就变成了小平房。
按理说，他们家不应该只有这点补偿。
孤孙寡娘的，两人也争不过人家人多势众。
这一世，他必须让爸爸妈妈好好地活下去。
喀嚓——
周凡推开门，周林高大的后背映入眼帘，穿着白色的褂子，手指正掐着一根短烟蒂。
“爸。”
周凡喊了一声，瞬间热泪盈眶。
倒把周林整得有些不会了。
“干啥啊?咋滴，干仗没干赢?”
周林忙杵掉手里的短烟，站直身子往他靠近，还是记忆中的眉眼，粗粝的大掌上下摸索着他的身体检查。
啪——
周凡脑子嗡嗡的。
“爸，我没干仗。”
“你没干仗你哭啥啊?你妈回外婆那去了，今中午想吃啥?”周林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不会做饭周凡是知道的。
“我做，面条子成不?”
周林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周凡，“儿啊，你那厨艺遗传你老子我，咱俩半斤八两。你别给老子省钱，想吃啥?”
“就给家吃。”周凡坚持着在家吃，周林实在拧不过。
“得得得，就家吃。我去买点凉菜，你给家里下点白水面得了。”
“好。”周凡满口答应，周林下楼后周凡便起锅烧油，他在工地干活还是学了一点手艺。
起码是能吃的。
将蛋煎至两面金黄再加上一瓢开水，锅里瞬间沸腾，周凡又洗了两颗油菜，往锅里下了拇指和食指大小的面条。
用筷子搅和几下，依次加入了盐、味精，香油和辣椒油。
周林无辣不欢，他也是知道的。
听到开门声，周凡才赶紧端着两碗面条。
“好香啊！”
周林转头看向来人，余丽提着两袋面粉和小葱，“小凡，放学了啊?”
“妈。”
不知道是不是蒸汽熏的，周凡眼前一脸氤氲睁不开眼。
用袖子擦掉眼泪后飞快冲向余丽，“妈。”
“咋了小凡?妈就去外婆家一会，你咋还哭上了?你爸打你了?”
周凡在余丽怀中摇头，他还是不敢想象两人躺在血泊之中，伸着血指抚摸着他的脸颊。
“小凡，好好活下去。不准，不准哭……”
“妈。”
“这孩子。”余丽放下手里的面粉和小葱，“儿子，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没有，没有。”周凡哽咽着摇头，“妈，我就是，我就是见到你，太开心了。”
“傻小子，你哪天见到你妈我不开心。还做面条了?”
余丽看着茶几上的两碗鸡蛋面调侃，“这手艺赶上你妈我了。你爸呢?我给你留了10块钱，他不会拿去买烟抽了吧?”
周凡摇头，又猛地抱住面前女人的后腰，“妈。”
“你今天咋回事?”
余丽摸着周凡的额头，比对了一下自己的体温确定是正常的。
“小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跟爸妈说?”
“没，没。”周凡只能含糊两声，周林已经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烤鸭。“哎呀，小凡，今天咱爷俩运气好，正好剩下一点猪鼻子。你面条子做好了啊！”
一看到余丽，周林立马乐呵呵笑着，“媳妇回来了。”
“你欺负小凡了?”
周林看到周凡窝在余丽怀里，还以为这小子跟余丽告状他抽烟的事情。
“这小子。”一看到余丽审视的目光，周林连连求饶，“媳妇，我哪敢啊！今天这小子回来抱着我就是一通哭，我觉着他肯定是撞邪了。赶明让他奶奶瞧瞧。”
“什么撞邪不撞邪，你给我憋回去。”
周林看着茶几上的面条，立马乐呵挨着余丽坐下，用筷子挑着面条，“媳妇，你这么快就做好饭啦！”刚吸溜几口就赞不绝口，“媳妇，好吃。你这手艺，天上王母娘娘吃了都说好。”
“马屁精，你儿子做的。”
余丽话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周凡压根不会做饭。
平时在家里，也不会要求周凡做饭。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凡，你是不是偷我银行卡了?”
“啥?”
周林赶紧跑进屋找银行卡，再三确定银行卡还在之后才放下心。
“媳妇，银行卡还在。”
周凡咧嘴，“爸，妈，我就是见着你们很激动而已。犯不着偷银行卡吧！我是你们亲生的吧?”
嘭——
周凡总觉得自己这么傻是有原因的。
他爸那沙包大的拳头老是拍他脑袋，不傻也被打傻了。
“你又打，你儿子都被你打傻了你知不
知道?”余丽有些没好气，“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这次还闹到请家长，我说周凡你小兔崽子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周凡：张德豪，你不讲武德！
“请家长?”周林立马扯住周凡的校服，嘴里还未嚼干净的面条随着唾沫星子都落到周凡脸上。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现在好了，还敢请家长?媳妇，这小子就是皮痒痒了，挨几板子就好了。”
“打打打，孩子是打出来的吗?周林，你也给我罚站去，我一进门就闻到烟味。”
周林刚伸出的巴掌立马缩回去，眼神充满哀怨，“媳妇，就一口而已。”
“你也给站着去！老实交代……”
两父子都挨着墙壁，周凡跟周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在家里，余丽的家庭地位可是NO.1。
“妈，我错了。我就是迟到早退，没有其他的。”
“没其他的?嗯?”余丽的尾音一上扬，周凡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是母老虎发飙的前奏。
吓得他立马跪地上，“妈，我早恋。我认错，我诚心改过绝不再犯。”
“你早恋?”周林跟见鬼一样。
“哈哈哈，媳妇，你听到没?他说他早恋！”
“闭嘴。”
余丽双手叉腰，数落着两父子的罪行。
“得，你继承你爸的衣钵吧?上学那会你爸也写情书，上梁不正下梁歪。”余丽气得不轻，周林立马靠近穿着深灰色毛衣的女人求饶。
“哎呀，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写情书，那不写情书，你咋跟我好的嘛！”
周凡仿佛听到了什么秘密一样！
他妈，是他爹写情书娶回来的老婆。
爱写情书这茬，他还能找到祖师爷。
“一边去，赶紧吃饭。”余丽嗔了周林一眼，又喊周凡过来吃饭。
“小凡，先吃饭。待会下午我去学校！”
“媳妇，我呢?”周林毕竟是一米八的汉子，用极其小鸟依人的姿势靠在余丽的肩头，余丽有些厌恶地将周林手背拍开。
“好好坐着，待会在家和面。明天还要卖包子呢！”
“yes sir长官！”周林故意逗余丽，余丽也只能无奈笑着，周凡捧着面，看着两人。
爸爸妈妈，还活着。
真好！
“小凡，你确定就这些事情吧?”
周林正在厨房洗碗，周凡低下头，的确想不到自己还犯了其他的错误。
“嗯，考试，0蛋算不算?”
余丽狠狠瞪大了眼睛，又试图安慰自己，自己的儿子，不能发火，不能打。
“周凡，你好样的。”余丽咬着牙齿，昔日温柔的模样差点变成面目獠牙的魔鬼。
“我是不是还要给你点个赞。”
“那，不用。妈，真不用！”
“要是让我逮到你还有其他的，你回家被你爹揍死我也不拦着。”余丽咬着牙，从牙缝中生硬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哪里敢啊！
要真有其他的，他倒立洗头。
办公室。
余丽正低头听着张德豪的训斥，“小凡妈妈，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两位同学的正常交往了，我希望你能够妥善处理一下。毕竟他们现在年龄还小，对了，郝倩妈妈也来了。”
“嗯，是。我明白，张老师！”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女人到了张德豪面前俨然变了一个模样。
点头哈腰的模样让周凡都觉得有些刺眼。
什么时候，妈妈，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