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工地十年搬砖养女友
海霖市某工地。
“小凡，今天晚上喝点?”
一个瘦削的身影从泥泞中抬头，紧巴巴的小脸双眼凹陷，胡须拉碴，皮肤也蜡黄不堪。
眼神布满红肿的血丝，扫了一口腮帮子的泥土，“呸”地一口吐出一口唾沫后，对于工友的邀约，周凡只能无奈回绝一句，“不了。”
“没意思，周凡你这都多少次了?”
旁人也立马附和，“对啊，烟不抽，酒不喝，周凡，你年纪轻轻怎么过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别说了，人家小凡要攒钱娶媳妇呢！”
一听到这话，周凡心里便暖暖的。
虽然其他人都是明嘲暗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招人嫉妒。
他有个女朋友，还是研究生。
每次说到这，工友都会不约而同的说。
“还是小凡好命啊，女朋友高学历。”
可背地里-
“那人家高学历能看到工地上砸高筋的?”
“灰头土脸人家不嫌弃就算了，还结婚。我怕花人家身上的钱血本无归。”
“别说了，就周凡那小子最好骗，人家可精着呢，你们等着看吧。”
而今天，周凡拒绝跟他们出去喝酒的原因是因为：郝倩毕业了。
研究生毕业！
只要今天扎完这点钢筋，他就能提前下班买票去邻市找郝倩。
他跟郝倩从高二就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在一起10年了。
这十年来，他日日夜夜做梦都想着能跟郝倩走到最后一刻。
郝倩人长得漂亮，更是海霖市一中的校花，上了大学之后，更听她提起很多男生在追求她。
她也会一一跟周凡禀报，两人彼此间就当这是小情趣一样。
大一那年-
电话那头传来郝倩甜甜的声音：“今天李浩健跟我表白了。”
周凡知道郝倩不是见异思迁的那种女人，心里却有些高兴郝倩能跟自己说这些事情，也故作惊讶，“啊，那你答应没有啊?”
他知道这个李浩健，家里有钱不说，还是郝倩社团里的学长。
社团这些东西，周凡也只能羡慕听郝倩说说。
电话那头郝倩沉思了好一会，标准的鹅蛋脸，大眼睛长睫毛，还有一点偏欧美风的高鼻梁。
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周凡都觉得自己是走了八辈子狗屎运才捡到这么一个大美人宝贝。
“哈哈，骗你的。我才不会答应他呢，我有你就够了。”郝倩娇俏的声音传来，周凡才松了一口气。
今年周凡24，马上奔25岁了。
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跟他相依为命，奶奶也不只一次催促他赶紧跟郝倩把婚事定下来。
眼看着奶奶也快奔80了，周凡只能应付两句。
“奶奶，倩倩还小。学业为主，而且，我都还小着呢！”
奶奶眯着眼，一脸愁容。“小，我听隔壁张奶奶说，人大学都可以怀孩子，还能加什么，学分。你跟小倩在一起这都好几年了，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奶奶。”周凡充满无奈，他跟郝倩是真爱。
郝倩也说过，要等到结婚的时候，才会交付出自己的第一次。
“算了，我不管你。”
奶奶别过头在一边偷抹着眼泪，周凡家境普通，家里有政府补贴的一座小平房。
七七八八住着几个老头老太太。
平时奶奶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周凡性格软，郝倩人长得乖巧精明，奶奶就是怕周凡最后一无所获。
这10年工资上交不说，周凡还要供郝倩读研究生，每年的花费少说都在5万左右。
买衣服，买手机，买电脑，都是周凡出钱。
郝倩家庭条件并不算好，家里有三姐妹，一个幺弟，郝倩作为老大，她家里本来就不打算让她念书。
周凡那时候暗恋郝倩，见女神落泪，周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郝倩，你上学。我养你，你放心读书考大学。”
郝倩或许是心软，就答应了跟他在一起。
考完大学，上研究生。
今天，也算是日子熬出头了。
打定主意后周凡直接跳出了打桩机，高兴说道：“哥几个，今天我女朋友毕业了，我就先走了。”
“行啊，慢点。”
见周凡走远，还未完工的工友便开始叽里咕噜嘟囔着：
“算是熬出头喽，10年啊，这小子也够呛。”
“切。”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连手都没牵过，要我说，这10年要不是养那么一个女朋友，周凡早就发财了。”
“周凡他就是傻。”
“哈哈哈，老三，你可别这么说，要我说，万一真的成了，你不得包个红包啊?”
那老三戴着安全帽，浑身蛮力，手里叮当哐当地砸着带水泥的钢筋，“我包红包，也得有那个时候啊！”
几人面面相觑笑着，就当是个笑话一笑
而过。
火车上＊
周凡并没有给郝倩发消息，只是在网上订了一束玫瑰花过去。
听人说毕业要收花，他虽然平时对郝倩并不吝啬，可该有的，周凡都会给她。
今天也舍得下血本，去理发店修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头发。
“奶，我去江林找小倩去了。”
穿着灰色半袖衬衣的男人眉开眼笑地对着手机报平安，电话那头奶奶也十分开心。“好，好，你们好好玩，没钱跟奶奶说！”
“我有，奶奶。你别担心，等我下了火车我再跟你说。”
到江林大约要4个小时，路费都要200多，平时郝倩都不会闹性子让他去找她。
说这笔钱都够她吃好几天的生活了。
周凡知道郝倩是为他着想，也并没有多想。
他可真的是有一个体贴又温柔的女朋友。
郝倩不像其他的女生，作天作地。
只是有时候看她皱着小脸，周凡就觉得委屈了郝倩，别人有的，郝倩没有他就有些心疼。
换句话来说，他就是舔狗。
工友老说他太舔，女人还是该晾晾就得晾晾。
他可舍不得。
“先生们旅客们，江林到了……”
周凡立马提着手中的挎包，像工友说的，他的模样打扮真的快抵得上中年男人了。
“江林大学”，周凡鼓捣着手机导航往江林大学找去。
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牵手搭肩的小情侣，看的周凡十分羡慕。
一想到马上能够见到郝倩，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大，大哥。这是江林大学吗?”周凡伸头望着保安亭，保安正接着电话，眼神闪过一些不耐烦，粗声粗气朝着周凡喊道：“嗯嗯，啊啊，对对对。你找谁啊?”
“我，我找今年毕业的研究生的。”
保安上下打量他的穿着，随口而出：“接孩子啊?你就在外面等吧，他们一会就出学校了。”
“好好好，好好好。”周凡就那样站在保安亭门口，瑟瑟的冷风一直往他衣袖里钻。
江林，真冷。
他应该多给郝倩一些钱买衣服的，也不知道她瘦没瘦，这些天不知道怎么的，郝倩对自己一直有些冷淡。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冷淡自己的吧！
夜幕降临，校门口有一个标志性的竹林建筑，他记得郝倩来上学的时候曾经给他拍过。
“哈哈，我们今天要不去庆祝庆祝吧?”周围走过来几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细嫩白腿看的周凡眼睛发直，立马撇开视线。
不就是女人嘛，他周凡哪样的女人没见过。
“你看他。”
过路的女生捂着嘴偷笑，身边的女生也跟着捂嘴，手上的钻石闪得他睁不开眼。
他知道，这是郝倩说的美甲。
郝倩也做过这样式的美甲，可贵了，要了他一天的工资。
不过看到郝倩高兴，他心里也甜滋滋的。
“穷鬼。”
周凡听到这个称呼时一愣，不知道这两个字既然能够从江林大学这些“知识分子”口中说出。
他自诩没有读过多少书，可嘴上从不带“话把子”。
女生满眼讥讽，“谁让你看，想摸吗?你有钱摸吗?”
旁边的女生拉住长头发拍腿的女生，“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今天可是要开心去的。”
“谁的局啊?”
“还能谁，李浩健的呗，听说他今天邀请了咱们设计院的系花郝倩。”
听到熟悉的名字，周凡激动地上前询问女生，“你们说的是郝倩吗?你们认识她吗?”
两个女生“噗嗤”一笑，“大叔，你该不会是郝倩她爸爸吧?郝倩可是我们设计院的系花，人家爸爸可是开矿厂的。你……”
女生的眼神就跟刺一样，扎得周凡的心生疼。
“你，还是去你的工地搬砖去吧。一股臭汗味！”女生扇着鼻尖的风，似乎周凡身上真有什么臭汗一样。
周凡也只能后退半步慌张开口解释，“不是，我不是她爸爸，我是她男朋友。你们看……”
他赶紧翻出手机上的合照，这还是唯一一张跟郝倩的合照，要不是他缠着郝倩拍了做屏保，估计郝倩都不会答应。
她老说自己不上镜，拍照会很丑。
这张照片，周凡从高中便一直保存在手机里没舍得删。
两人看到周凡就跟看叫花子一样，“你说，你是郝倩她男朋友?那李浩健是谁?人家都在一起8年了，这毕业马上就要结婚的。”
那奇怪的眼神俨然像看一个怪物，周凡有些无地自容。
恳求女生带着他去她们所说的“局”，“那个，或许是认错人了，我想见见这个郝倩行不行?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的派对，我看一眼就走。”
“那这样。”
女生看周凡一身老实打扮，将派对的地址写给了周凡，“你可别说是我们写给你的，要不然李浩健非得弄死我们。”
“
对对对，你可别暴露我们。”
“好。”周凡点头答应，两个女生互相搂着胳膊有说有笑离开。
刚上车，那长发女生还有些疑惑，“佳佳，你说，那男的不会真的是郝倩她男朋友吧?”
“谁知道呢?就当做好人好事。不过郝倩什么身份啊，正好啊，我就想看她出出丑，谁叫她平时趾高气昂的。”短发女生掏出手机逛着淘宝，“这个咋样?新品。”
“咦，不行。”长发女生摇摇头，“你那少爷呢?还给你花钱不?”
“刚要到5000块，就那傻蛋，跟个缺心眼一样。竟然还想跑来面基，我骗了他5000买火车票，然后就直接把他拉黑了。”
两个女生不以为意，反而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江林的确很冷，周凡在风中打了好几个哆嗦。
“师，师傅。去，去这……”
那师傅一看周凡递过来的纸条心领神会，“你该不会是去泡妞的吧?这会所全是大学生出来兼职的，这江林大学是出了名的野鸡大学，不过这美女，也全都在里面。”
“我，我不是。”周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郝倩说过，江林大学是江林数一数二的好学校。
怎么可能是司机口中里的野鸡大学。
“上次我200（200一小时），包了一个妞。你别说兄弟，那肤白貌美大长腿，挺不错的。”司机调笑着，“兄弟，抽不?”
“不，不了。”周凡没接司机递过来的烟，他本身不抽烟，也不会抽烟。
最大的原因是，郝倩她不喜欢烟味。
一闻就咳嗽。
“到了。”司机提醒了一声将周凡的思绪从窗外飞逝的景色中拉回来。
“谢谢。”
“不谢，50。”
这么贵！
周凡还是犹豫轻点着包里的钞票，“给。”
那司机一怔，愣愣接过钞票。“这年头，用纸钞的人很少啊！”
“嘿嘿。”周凡只是尴尬笑着，根据女生给他的地址上vip808，不过刚到门口立马就被门口的保镖拦下。
“喂，你谁啊?”
见周凡这身朴素的打扮，保镖还以为他是来要饭的。
“这里是高级会所，你这种人也能来?”
“不是说200……”周凡怀疑自己被骗了，不只是司机骗自己，那两个女生估计也在骗自己。
“什么200，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最低消费2000元。”
旁边醒目地立着一块牌匾。
“消费2000元，即可入内。”
周凡觉得有些肉疼，不过为了验证两个女生说的是不是郝倩，还是咬牙扫了2000的门票。
“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那保镖态度180°转弯，“当然可以，您请。”
“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这人啊。”
“没钱还逞能，这样的人，我们每天不都要见上十个百个的，啧啧啧。”
周凡听到后背的议论声，还是毅然决然进了所谓的“黄金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