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番外3-做父亲需要的那份勇敢
晨曦是白色的, 透过窗口照在地上，投射出窗棱的形状。
怡泽坐起身，直愣愣盯着敞开的卧室门外, 地板上四四方方的阳光,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开始在四周寻找妈妈, 陌生的环境在他兴致勃勃时还觉得好奇, 在他刚睡醒时却觉得害怕。
“妈妈……”他手压着被子，带着刚睡醒的哑音开口喊。
刚洗漱完, 在小厅里烧水的沈墨拐回卧室。
今天他仿佛已经进入了度假模式, 昨天的灰色衬衫已经换成了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没有偶像包袱的一身休闲，整个人竟显得年轻了许多。
他没有急着开口哄孩子，而是走到床边摸了摸怡泽的头，然后便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 当着摄像头的面, 拨通了华婕的电话。
“想妈妈了吧？我们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沈墨一边等待华婕接通, 一边问儿子。
“好。”怡泽用力点头。
“……”轮班的工作人员瞪圆了眼睛, 不敢置信的望着沈墨手里的手机。
所有人的手机不是都被没收了吗？
这位企业家怎么公然违规？
沈墨房间里，电话却已接通，他一手摸着儿子的头, 一边握着手机，低声问：
“干嘛呢？”
“刚睡醒，打开电脑正在看你。”华婕的声音含着笑, 她仿佛总是比较开心的。
“看着觉得还行？我上镜吗？”沈墨身体靠向床头，舒适的翘起二郎腿。
弹幕不淡定了：【别人都是来参加节目的，但沈老板好像是来度假的！】
“上镜, 比其他人都帅。直播间里人都夸你，我都吃醋了。”华婕道。
“是吗？幸好是爸爸带娃综艺，如果是妈妈带娃，我肯定不让你来。”沈墨。
“你现在还在直播呢，啥话都能说吗？”华婕。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靠脸吃饭。”沈墨。
弹幕再次不满：【打着让儿子听听妈妈声音的旗号，自己跟老婆聊个没完！】【喂！就算沈老板你将来不混影视圈，您也不能这样喂狗粮吧！】【沈老板，救救孩子吧，看看Patrick，他已经望眼欲穿了！让他跟妈妈说两句吧！】
“噗。”华婕忍俊不禁。
“怎么了？”沈墨问。
“弹幕可好玩儿了，可惜你看不到。”
“你看到也是一样。”沈墨说罢，感受到手臂被拽，低头间终于想起儿子也在等着跟华婕讲话，犹豫了2秒，才对华婕道：“你儿子想你了，你们聊两句吧？”
“好啊。这几天你也当度假一样，好好玩玩吧，过两天我飞过去偷偷看你。”华婕说罢，才道：
“电话给怡泽吧。”
“嗯。”沈墨点头，然后有些依依不舍的将手机递给了儿子。
“妈妈！妈妈妈妈……”怡泽等了好半天，终于能跟妈妈讲话了，立即好大声好大声的喊道。
“妈妈听着呢，而且能从直播间里看到你哦。”华婕说罢，又道：
“你朝着床头的小熊玩具摆摆手，亲亲妈妈。”
“妈妈！”怡泽立即望向床头的小熊玩具，那东西上方架着个摄像头。
他嘴巴里喊着妈妈，然后乖乖摆手，又乖乖朝着镜头亲了亲。
粉丝们瞬间躁动起来：
【我大早上一边刷牙一边点开直播间随意瞅瞅，咋就忽然被亲了呢？】
【又骗我生孩子！我是不会上当的！Patrick！请自重！】
【我不行了，小宝宝软乎乎白嫩嫩的，还会亲亲喊妈妈，也太可爱了吧。】
【节目组到底是在川西哪里拍摄啊？有没有网友指个路？我要去抢孩子了！】
【可可爱爱，呜呜呜……】
华婕看着满屏夸赞，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可爱那是当然啦！
她生的嘛！
“怡泽刚起床，一会儿记得要喝半杯温开水知道吗？”华婕叮嘱。
“知道了妈妈。”怡泽严肃点头。
“爸爸一会儿出门后，肯定会认不出昨天一起参加节目的叔叔们，你都记住了吗？”华婕问。
“记住了，卷发的是当作家的李叔叔，白白帅帅中分发型的是很会唱歌的刘叔叔，长的跟爸爸一样高大还很温柔的是当大明星的郑叔叔……”怡泽一位一位的讲道。
“好哒，到时候你要先主动开口喊人，这样一听你喊人，爸爸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还有哦，爸爸认不得人是秘密哦，怡泽跟妈妈一样，都要保密哟。”华婕继续嘱咐。
“妈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爸爸。”怡泽瞬间挺直小身板，小小年纪的他，为这个家付出好多。
“怡泽真棒，是我们家的男子汉了！才5岁就能保护爸爸妈妈了，比所有人都厉害！”华婕毫不吝啬夸赞道，面对家里的老公和儿子，以及亲爹、沈老师等人，她彩虹屁从未停过。
“我一定一直跟着爸爸，妈妈你放心吧，你也要喝热水，还要跟爷爷、姥姥姥爷说我也想他们啦。”怡泽一碗水端平的向其他长辈表达思念，小小年纪，已经很懂得雨露均沾。
沈墨靠近话筒，听着母子俩的聊天内容，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好哒，别人都哭了，只有怡泽没哭，妈妈替你感到骄傲哦。”华婕说罢又对着话筒发出叭叭亲儿子的声音。
小怡泽望了望卧室在清晨后已经被开启的摄像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还是不要回亲妈妈了吧，会被其他人看到的。
于是他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道：
“妈妈别想我，等回家了再亲妈妈。”
“好，那你把电话给爸爸吧。”华婕道。
沈墨于是又拿回电话，“我带Patrick出去吃早饭了，你也快去吃早饭吧。”
“好。”华婕应声。
“一会儿这个手机我就要还给邻居大姐了，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发短信给这个手机，邻居大姐会转达给我。”沈墨想了想，又不放心道：
“照顾小宝不要太累，也先不急着画画，这段时间就是你的假期，家里的工作都交给阿姨，有事就喊妈妈来帮忙，你就看看风景，看看综艺，放空下自己吧。”
“嗯，知道了小爹。”华婕笑道。
“……拜拜。”沈墨说罢，犹豫了2秒才挂断电话。
正巧工作人员来敲门，沈墨的手机交还隔壁大姐，还被扣了2分，早饭只有鸡蛋2个，牛奶两杯，还想吃其他食物的话，就要自己想办法去赚取或者换取。
不远处住在石房子里的网红作家父女俩昨天半夜偷偷跑出去找糖果，也违规被扣分扣早饭，现在已经靠小女孩儿跳舞唱歌换取了一顿丰盛的早饭，正欢天喜地的拿着食物回石房子开心用餐。
沈墨牵着怡泽的小手，转头将目光扫向隔壁。
刚拿回自己手机的隔壁大姐瞧见节目组工作人员离开，立即笑着道：
“来我家吃早饭吧，我们正好刚开始准备，多弄两人份不麻烦。”
如果是沈墨自己，他肯定会拒绝，但儿子总不能跟着饿肚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拿着两杯牛奶和两个鸡蛋，直接进了隔壁大姐的院子。
同样是竹编的围栏，只是大姐家除了养鸡养鸭，还养了5头羊和2头牛。
“这都是少的，再往西走，好多人家都是养成百上千头牛羊的。”大姐热情的跟沈墨介绍，在发现怡泽不介意后，直接喜欢的将怡泽抱在了怀里。
显然，看到怡泽这样可爱的孩子，隔壁大姐母爱疯狂泛滥了。
她的孩子都已经11岁了，正处在猫嫌狗厌还不爱跟父母沟通的年纪，馋软乎乎的小宝贝可馋好久了。
沈墨和怡泽坐下后，大姐就到院子里跟婆婆一起忙活起来。
她们早上居然蒸了2屉包子，大姐又架起油锅，开始炸油条。
婆婆又下了一盒子抄手，专门做了2碗清汤的给客人。
院子的大灶上热气腾腾，两个女人围着灶台忙忙活活，虽然额角有汗，却笑吟吟的。
她们手脚麻利，显示着这些活都是做惯了的。
村里人也许没什么见识，笑容却格外多。
他们欲望很少，容易知足，也仿佛更容易得到幸福。
沈墨坐在窗边，一边喝热水，一边望着院子里的两代女人，和帮忙往灶里填柴火的邻居大哥，心里涌起些微感慨。
财富、地位、见识等等可以让人得到许多东西，但幸福和快乐，却并不能与之直接挂钩。
或者是智慧，或者是心态，在这个过程中起的作用远超人类想象。
“Patrick，去帮哥哥拿筷子。”沈墨见主人家的儿子正沉默的取筷子和碗，便拍了拍儿子的头。
怡泽立即灵巧的从凳子上跳下，跑到哥哥身边，奶声奶气的说要帮忙。
主人家儿子敲了敲怡泽，又看了看沈墨，内向的没有开口讲话，却也将比较轻也不怕摔的筷子递给了怡泽。
小正太立即开心的颠颠往饭桌边跑。
两屉包子上桌，米粥一人一碗，酸萝卜一盘，豆花一大碗，一盘炒土豆叶，一盘油条……
食物一样一样上桌，沈墨也起身帮忙端菜布桌，满室烟火气，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朝气，仿佛清晨吃早饭，是件多么了不得的开心时。
华婕跟爸爸妈妈还有沈老师一块儿吃早饭，看着桌上电脑上沈墨和怡泽的早饭，一家人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
团坐热热闹闹的吃饭，大概原本就是会令人愉悦的画面吧。
直播中，跟拍摄影师的镜头转换——
竹栏院子里，鸭子在大口大口呱唧鸭饭，鸡圈里一群鸡围着吃蔬菜和谷子，羊咩咩叫着吃草，牛慢条斯理咀嚼草叶。
主人家养的两条亲人大狗，也摇着尾巴，吭哧吭哧的吃馒头拌剩菜。
镜头再转向房屋窗口，怡泽将自己从节目组得到的鸡蛋分享给沉默的邻居哥哥，沈墨帮怡泽将油条撕碎，放在小碟子中……
不是高级的餐厅，房屋院落粗糙，甚至破旧，餐食也都普普通通，动物们吃的更是不讲究。
却仍诱出观众们的食欲：
【看着鸭子们呱唧饭，我能再多吃两碗豆腐脑！】
【沈老板的早饭好热闹啊，他明明看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成了最接地气的人啊？】
【快看啊！企业家亲自吃饭了！】
【小Patrick也太萌了，自己吃饭吃的好利索啊！家教好好啊！！！】
【现在5岁小朋友自己吃饭吃的好挺正常的，不过Patrick是真的乖！】
【明明吃了早饭，居然还把我给看饿了……】
【看的我这个单身主义者想成家了，那种温馨的浑身发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一顿早饭也不白蹭，沈墨饭后从主人家的木柴堆里挑了几块儿木块，跟男主人要来必须的工具便开始干活。
原本想给每个家庭分配任务的工作人员们观察沈墨许久后，决定放弃今天上午的分派任务，就录企业家做木匠活，挺好的。
令大家震惊的是，沈墨这样一个明明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老板，木匠活居然干的很溜。
一上午的功夫，特别标准的一个炕桌就让他给做成了。
不仅东西精致好看，还在侧面雕刻了龙纹，刷油后放在院子里晾晒，邻居们都来看——
这个手艺跟蜀中的东西完全不同，出现在这个小村落中，还挺稀奇。
尤其沈墨随手展示的雕工很有味道，不少邻居甚至看的直眼馋，恨不得把沈墨父子拉到家里，再吃一顿早饭。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沈墨父子俩即便有节目组提供的早饭，仍收到了邻居们热情的邀约。
大家都想请这个来他们村子里参加节目的木匠父子来吃饭，老王家却个凳子，老李家却个桌子，老付家想弄个茶桌……
谁家还不想多个漂亮家具呢。
怡泽严肃的站在爸爸身边，看着爸爸一个个拒绝来邀约的邻居们。
忍不住有点骄傲。
别人的爸爸都没有这么厉害，还是我爸爸最受欢迎。
当沈墨将怡泽抱在怀里后，他忍不住晃悠两条腿。
开心啊。
雀跃啊。
晃悠腿就跟狗摇尾巴一样自然啊~~
拒绝掉村民们的好意，父子俩在家安静的吃了一顿早饭。
今天上午的人物是去田里帮老乡们摘蔬菜，沈墨和怡泽穿戴整齐，喷上驱虫水，顶上草帽，双双出门。
其他孩子们都是被爸爸牵着或者抱着或者背着抵达田里，怡泽倒好，他风风火火奔跑着就进了田地。
而且身后跟着一群村里散养的狗子！
一个身高不算很高的小男孩儿，大笑着小跑，身后大大小小的狗子扇形跟随，那架势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在爸爸身边或怀里的孩子们简直惊呆了，眼中又是羡慕，又是仰慕。
Patrick！
永远滴神！
别人家小孩儿可能是孩子王，但沈墨家的是狗王。
因为怡泽姥爷姥姥是养狗的，所以他从小就不怕狗，也知道怎么跟狗子相处，所以几乎是昨天在村子里熟悉环境的时候，他就跟各家各户的狗子们建立了友好关系。
邻居阿姨给了他一把牦牛肉粒，都被他悄悄分给狗狗了——
怡泽小朋友这么够义气，狗子们也不能太薄情，于是，今天便有了群狗护送的画面。
弹幕上都笑疯了，这种场面还真是难得。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情况？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笑吐了，Patrick是什么宝藏小朋友？还没跟其他小朋友们玩成兄弟姐妹，倒先收腹了一群狗，我相信这是没剧本的了，毕竟，就算编导有这个才华写这样的剧本，也不是所有人都当的了这个演员的啊！哈哈哈哈……】
【天啊，我看到狗都要吓哭了，Patrick才5岁，居然一点不害怕。】
【男人带娃也太糙了！要不是沈墨一直跟在Patrick两三步外，随时准备着将孩子抱回怀里，我可真不放心。】
【其实现在家养的狗狗都很通人性的，土狗尤其聪明，基本不会主动攻击人。而且Patrick跟狗相处的时候既没有攻击行为，也没有畏惧行为，这种状况狗子都是很温顺的，尤其Patrick还懂得喂狗和试探性摸狗，好像很懂得跟狗建立友谊的样子。】
【5岁狗王如何炼成，本档节目为你揭秘！】
【相比其他家简直要把孩子捧在手心里的紧张养法，沈老板家养娃真的好放养啊，感觉Patrick的自由度好高！】
因为其他家庭的宝宝们都怕大狗，于是在怡泽进入田地，准备录制上午的采摘任务后，狗子们就被遣散了。
怡泽遗憾的叹口气，朝着爸爸摊了摊手，仿佛在说：这些人好没胆，唉。
编导瞧见怡泽的小动作，忍不住想：这孩子长大了，估计很难管啊，亏沈老板一直放任。
于是，在采摘休息环节，明星爸爸坐到沈墨身边，在总编导的授意下，开口问沈墨：
“现在育儿真是个难题，管的狠了吧，怕孩子恨我，管的松了吧，又怕她长歪，我瞧你对Patrick管的倒不太多，不担心他不听话吗？”
大明星的声音很温柔，所以问题虽然带着一点点的尖锐，却也在他的语气中被掩盖了，只剩探讨的欲望和正常聊天的随性。
沈墨想了想，才开口道：
“在生他之前，我用很多年时间，认真研读了各种教育类的书，设想过各种状况下的应对方式。
“想到透彻了，方法和应对方式就变得有限。
“性格不同也并不受影响。
“他学会说话起，可以走路起，能自己吃饭起，有语言反抗行为后……乃至于进入叛逆期前的阶段，进入叛逆期最严重的阶段，走出叛逆期开始接纳和理解……
“在生他后，与他相处，有机会影响他、改变他的时间并不多，除了爱他以外，更多的该是帮助他有独立生活在这个社会的能力。
“但社会会变，人也会变，所以有些可以应变的一定要教，有些可能被淘汰的、一定被淘汰的，就完全没有必要去教。
“这些都要做判断，做选择。
“就像Patrick，早上的时候他跟我说，本想颠颠儿跑去院子里玩，但想到自己在镜头前，就临时收起跑跳步伐，规规矩矩走路，他偷偷抱怨说爸爸我好累哦。他才5岁，很多东西还不太懂，说的多了他在还不能理解时就听烦了，很容易变得逆反。
“所以我没有居高临下的教训他、指导他，只是对他说，不必太在意别人眼光，不妨碍别人的情况下，想蹦就蹦想跳就跳，做自己就好。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不开心岂不是白白离开家离开妈妈。
“他觉得我给出了办法，很可靠，以后会更依赖我。同时也觉得我认可了他的跑跳欲望，会有被尊重的情绪，这有助于帮助他构建自尊心和自主选择等能力。
“而且……”
“……”大明星爸爸原本以为自己跟沈墨的聊天，会非常轻松，扯扯皮，打打屁，就算完成任务了。
却没想到自己居然突如其来就接收了一大把的育儿经。
他震惊的看着沈墨，转了转眼珠，开口问：
“你看了很多年教育类书籍？”
“嗯，国内外的基本上能找到的都看过了。”沈墨道。
“……”大明星愕然，真的假的？“都看了？”
“当然，你既然生了他，当然要了解他。”沈墨认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