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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北京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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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委屈怨气,一夕倾泻。

一家人忽然都生出了一种大汗淋漓般的畅快感。

华婕坐回沙发,转头瞪了眼表姐,见对方怒气冲冲瞪着自己却敢怒不敢言,真是太爽了。

小时候,因为爷爷奶奶去的早,华婕特别羡慕别人有隔辈的长辈疼,她曾将这个希望寄托在姥姥姥爷身上,但每每被敷衍、被嫌弃、被冷落。

失望后,也还是有一年一次的气要受。

华婕一口气将自己记忆中在姥姥姥爷家受过的冷遇,全都发泄了出去。

一同发泄掉的,还有过去十几年里,父亲在这个家里遭受过的打击和委屈,以及母亲夹在中间的为难和伤心。

一时间,室内所有人都各忙各的,尽管苏老爷子亲自打断了这场闹剧,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在回想。

表姐苏向悦因为这个气氛而闭紧了嘴不敢说话,舅舅出门去买东西,舅妈和一直没讲话的姥姥跟着姥爷一起钻进厨房。

华母烧开水坐在桌边,给丈夫重新泡了一壶茶,盯着面前的茶汤,忽然吧嗒吧嗒流起眼泪。

华父眼眶也泛起红,伸手拉着妻子的手拍了拍,笑着道:

“行了,能说的不能说的话都说了,还有啥好哭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以前总是华父带着恨细数岳父岳母家亲戚对他的不好,现在却反过来安慰妻子的眼泪。

华婕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桌边坐到爸爸身边,靠着爸爸手臂没有说话。

她打从心底里感谢妈妈今天站出来维护爸爸。

她从来不相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恩情,都是靠你对我好来积累的。

血缘关系这个连接,华婕是认可的,但并不盲目信仰。

那种亲生爹妈不当人的多了。

人类就是人类而已,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并不会因为忽然当了母亲或者当了父亲,就能改变他的属性,忽然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她之前甚至想过最坏的结果,吵崩了的话,大不了从此不来往。

大家如果是互相厌憎的人,没有必要因为有血缘关系,就必须各自勉强的凑到一块儿过年。

她只是担心妈妈的心理负担会大,怕妈妈为难。

华母抹了一把眼泪,才小声说:

“我是他们生的,我对他们有尽孝的义务。

“但你们之所以忍耐他们的不好,全都是为了我。”

“……”华父抿了抿唇。

很多时候,人不怕在一段关系里付出,怕的是付出后没有得到认可和理解。

华母说着看了眼华父,抿直了嘴唇拉住华父的手,低头难受道:

“这些年我也逐渐想明白了,以你的脾气,如果不是怕我难受,早就跟他们决裂百八十回了,你这样维护我,我又怎么心安理得的看你痛苦?

“夫妻也要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才能维系的。

“一直让你为我受没有必要的苦,这不是消磨你对我的感情吗?

“人和人的感情难道是可以予取予求永远不干涸的吗?

“从嫁给你到现在,其实我们也没靠过谁的帮扶。

“会卖摩托给我买自行车的是你,会用几个月的工资给我买大衣的是你,会没日没夜做家具,努力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是你,我生病的时候背着我去医院的也是你,以后华婕上大学了,去大城市画画了,我能靠的也是你。

“对我来说明明是最重要的人,我却总是让你去受罪,去牺牲,这也没道理对吧?”

华母说着又抹了把眼泪,才继续道:

“以后,他们对我啥样,我就对他们啥样。”

“不被亲情和道德绑架,保持个人和自己家庭的底线,清醒的与人相处。”华婕忽然开口。

她看向妈妈,小时候总觉得妈妈唠叨,人没脾气,软弱没有自己的想法。

可经历了这些事,如今坐下静静听妈妈讲话,她第一次发现妈妈除了温柔、慈爱之外,原来也是这样拥有独立思想的人。

或许母亲没有受过后世那样全面的教育和信息洗礼,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可以交流的长者啊。

“对,就这样。”华母不会用这些词,但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女儿的话,她破涕为笑,摸摸女儿的头,闺女长大了,比他们有文化有想法了。

“……”华父望着妻子,忽然深吸一口气,仰头盯了会儿天花板。

又吐出一口气后,他低头收回视线,眼眶红红的。

这些年他其实没有做的很好,不过是承担了丈夫基本的责任而已。

是妻子打小在岳父家里不受宠、不受关注,从摸的到锅台起就跟着姐姐干活,上学时哪怕学习好也还是最先被放弃不得不退学给家里干活赚钱。

因为这样的成长环境,让她受到一点的好,就如获至宝,才觉得他对她好的不行。

实际上,妻子的付出才是远超一个普通媳妇的水平。

他一向不善言辞,别人的好也罢坏也罢,总是放在心里。

觉得抱怨太多了会显得不男人,夸别人的话又觉得不好意思。

但望着妻子哭的兔子一样的眼睛,他拍了拍她的手,面上逐渐露出放松的笑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开口:

“我没有觉得自己是牺牲,我爹卧床那么多年,都是你照顾的。

“这么辛苦的事你也做了,在你家受两口气算的了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你……”

他想说媳妇的好话,无数词语萦绕脑海,最后只冒出一句:

“你好着呢。”

“噗。”华母被逗笑,又抹了下眼睛,方才严肃的气氛吓,她还能说很多心里话,可现在气氛忽然没了,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在别人家跟别人对峙了一架,夫妻俩忽然解起心结。

如今还跟年轻情侣似的,坐在桌边,兀自低头脸红起来。

华婕坐在爸爸身边,都开始觉得不自在。

仿佛自己是个电灯泡。

默默隐形喝水,她假装自己不存在。

天下间许多事情,都是不破不立。

崩到临界点了,众人才意识到,固有的安宁原来不是理所当然——它需要经营。

人们总是本能的规避冲突,避免矛盾,殊不知有些关系就是愈纵容越难以维系。

还不如闹开来,大家都划下道道,各自展现出底线,谁也不要冒犯谁。

这个世界上,最难相处的关系是夫妻,其次便是父母和孩子。

长长久久的亲密关系总是需要清晰又合适的相处模式,和安全的界限。

……

苏向悦侧脸扫一眼身后的姑姑姑父一家,抿着唇看韩剧,心里既觉得不忿,又生出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敬畏心。

是以当华婕坐到她身边一起看韩剧时,她虽然心里有许多酸话想说,却一句也没敢往外冒。

她怕被喷。

午饭一桌子人吃的算不上热闹,但都没有再提起敏感话题。

“多吃胡萝卜对身体好,有营养。”姥姥不断的给苏向悦夹菜。

“奶我不爱吃胡萝卜,你别给我夹。”

“吃点,多吃点,对身体好。”

“我不爱吃。”苏向悦转手就将胡萝卜推出盘子掉在桌上。

奶奶孙女两个人又开始无穷无尽的扯皮。

苏红强给华父倒了杯酒,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停薪留职啦?现在生意还好做吗?我们当年一块儿学的木匠活,我现在也还能做呢……”

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做什么木匠活,好好的铁路工作不做,跑去学人家经商?你有那个脑子吗?本来就没多少钱,到时候赔完了吃啥喝啥?”苏老爷子瞪一眼小儿子,一句话便将对方才兴起的经商欲望也浇灭了。

“……”华父抬眼皮扫过岳父,知道对方讲话夹枪带棒的是在说自己,要是以前,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搭理他们家人。

但现在媳妇表态了,他可就不客气了,遂开口道:

“现在大家都买房子,对家具的需求特别大,赚钱是挺赚钱的。

“我开业投入进去不到10w,开业第一个月就回本了,还赚了几万块钱。”

“……”苏老爷子皱着眉头挑眸看了眼华父,嚼着菜没开腔。

“这么赚?一个月能赚一年的钱?”苏红强瞪圆了眼睛。

三舅妈也露出艳羡眼神,这个念头赚死工资想攒个钱可太难了,谁听到赚钱不心动。

“我就是有点忙不过来,不过我也不准备跟人合伙干,自己当老板挺好的,少是非。”华父不等苏红强继续开口,就将对方的想法怼回去了。

有些亲人能一起干活,有些不行。

苏红强这种从小到大当弟弟当儿子,没有独立支撑过任何一件事,只想着占便宜的人,是做不成事的。

“你那10w的基础资金哪来的啊?”苏红强喝一口酒,忽然想起这事儿来。

“华婕学画嘛,她老师带着她卖了一幅画,赚了10w块钱。”华父一提起这事儿,就免不了露出骄傲的神情。

“这么贵?就那一幅画?”苏红强简直不敢置信,这在他看来,完全是天方夜谭。

什么人会花十万块买一幅画?不能吃不能喝的。

一桌子人于是又就华婕学画卖画的事儿聊了半天,华父打开话匣子,吹起女儿来侃侃而谈。

三舅妈听的心里馋的不行,看看华婕又看看自家女儿,忍不住抱怨道:

“当初我就说让闺女去学个特长,画画啦,弹钢琴啦都行。爸妈非不让,整天就惯着她玩。”

“她不是那个料,好好学习得了。”姥姥一听儿媳妇埋怨自己,立即开口反驳,甚至不惜贬低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女。

“……”苏向悦缓慢的嚼着嘴里的肉。

心里虽然不满,但她知道跟姥姥争辩,最后肯定陷入无休止的扯皮,于是只冷着脸表达自己的情绪。

“整天画画不好好学习也不行。悦悦这次期末考试不是考了全班第十嘛,挺好的。”苏老爷子见自己心爱的小孙女被说,下意识回护苏向悦,用的仍是踩一个捧一个的讨厌方法。

“华婕这次考了全班第二。”华母毫不犹豫接话道:

“劲松一中一个班级五六十个人,十几个班,华婕考了全年级第43。”

“……”苏老爷子怔了下,转头再看向华婕,忍不住道:

“进步很大啊。”

“所有人都夸,我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别的家长都问华婕是怎么学的。而且她还是优秀学生代表,在家长会上做学习成绩进步的分享发言。

“前几天参加了北京清华美院举办的比赛,全国美术比赛,参加的大多都是大学生,结果她一个高一生,得了个亚军。”

华父攥着酒杯,笑吟吟的炫耀道。

“……这么厉害。”苏红强啧了一声,转头便对自家闺女道:

“你看看你妹妹,人家画画那比赛名次,学习还能进步这么大,你就不能多上上心,也考了班级第二第一之类的?”

“……”苏向悦几次想要开口反驳,都找不到话说,气的饭都吃不下了。

饭后一家子人简单午休,没话找话的凑到一块儿聊天。

时间冲淡了早上的冲突,苏老爷子甚至跟华父聊起新闻联播上的大小事。

华婕则独自坐在沙发角落,捧着画板画速写。

纸张是坐在一块儿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的爸爸妈妈,画面中,父亲姿态悠闲,手臂搭在母亲身后的椅背上,手支棱着,隔在母亲的头和后面的一个柜角之间,时刻护住母亲的头不撞柜子。

而画面中的母亲,双臂搭在桌上,身姿笔挺,笑容淡雅从容,仿佛一个坚毅的英气女战士。

她的身体遮住了一半父亲的身体,但呈现在画面上,却像是她在父亲身前挡风遮雨,将他保护在身后。

华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将这幅画画在水彩纸上。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将爸爸妈妈画在一幅画里。

在构图和笔触的描绘里,充满了她对家庭的理解,对夫妻的理解。

太想立即开始这幅画了,她想现在就飞回家,飞到她的大画板前,飞到她的水彩和画笔边。

该给这幅画起什么名字呢?

《夫妻》?

《家》?

或者《守护》?

……

……

到了下午,住外地的二姨和二舅也先后赶到,这个年代过年回家见父母的传统还在。

一家人吃了团圆饭,才叫过年。

晚上时,住在海南的大舅和就住在博克图的大姨一家也来了。

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儿聊天,以往总是隐形的华父,忽然成了众亲戚的中心人物。

所有人都围着他打听做生意的事儿,对赚钱的故事不厌其烦的好奇。

男人多是慕强的,是现实的,他们不知不觉便表现出了尊重和在意。

以往觉得小妹夫总是冷着脸不爱讲话,像随时都要暴走似的,一身匪气。

现在却觉得这是老板气质,不怒自威。

晚上的团圆饭吃过了,饭后客厅、卧室都摆上桌子,大人们又打起麻将和扑克。

苏向悦要出去跟同学在楼下聊一会儿天,结果还没出门就被苏老太太拎回去,硬是让她多套了一身衣裳,圆圆肿肿才出了屋。

华婕曾经很羡慕表姐有奶奶爷爷照看,如今忽然不羡慕了。

多一个长辈,多一份关爱,同时多的还有控制。

如果爷爷奶奶思想品德上有点问题,可能还要受落后三观的洗脑,比如像表姐,就变得越来越凉薄尖酸,趋炎附势。

打扑克的时候,华母悄悄将一个不算粗的金项链塞到了二姐兜里。

当年多亏二姐让她去学会计,这些年一直穷过来,她也没钱给二姐买点啥。

现在有点钱了,她和丈夫便商量着买了这个金项链——他们夫妻俩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宁可让别人欠自己人情,自己也绝不欠别人人情。

该还的礼,他们从不假装忘记。

麻将打到9点多,大家终于散了。

二姨去大姨家住,大舅和二舅一家在三舅家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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