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冤家路窄

蛮族中京，是整个蛮族中为数不多的几座大城之一，当年修建这座城池的时候，因为匮乏筑城的石材，蛮皇动用了将近百万的青壮，从遥远的阴山采石伐木，耗费足足十年光景，最终才在蜿蜒崎岖的克鲁伦河岸，建成了这座贯穿蛮族南北的战略要塞。

后来蛮族效仿南朝开始变革，兴商贾取科举，建立起自己的皇廷政权，原本各大部族的首领相继被吸纳进朝廷，日积月累下来，中央集权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巩固。

随着对南朝制度和思想的引入，让许多高高在上的贵族仿佛开启了一个全新世界。

华丽的丝绸，精致的瓷器，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像模像样的品茶论道。

于是除了依旧生活在草原上的部落之外，许多蛮族百姓都迁徙到逐渐成型的城镇当中。

在中京东北角偏僻的街道末尾，有个排面不算很大的米粮铺子，据说老板是某位大贵族的私生子，总能搞到一些在蛮族这边极为珍贵的南朝稻香米。

这几日天驱杀来的消息，在中京城里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城主大人始终没有给出个说法，但陆陆续续涌入城里的难民，无一不是声称自己的部落遭到了天驱的屠杀，甚至连七十六帐之一的雪惕部，都让南朝人给烧成了废墟。

“扶苏师傅，你说徐良大哥真的会来中京？”

这个米粮铺子不大的后院却是别有洞天，大周长乐公主竟是出现在这里。

扶苏佝偻着身子坐在李婉儿的身边，穿着一袭毫不起眼的灰色麻布长袍，抿了口茶水后，无奈的苦笑两声。

“徐良那小子也是胆大包天，几万人的孤军就敢深入蛮族腹地？他这一路北上，先血洗了钱州城，又屠了雪惕部，算算时日和路程，他们差不多距离中京也不算太远了。”

李婉儿托着一颗小脑袋，目光愣愣的望着墙角的一颗腊梅，只是开花的时间还未到来，看上去难免有些萧索凋零的感觉。

当日她跟扶苏两人潜入樊阳，掳走武颇墨与其达成了协议，飞花与幽狐全面停战，将矛头统一指向了蛮族。

在徐良出兵北疆之前，周朝的这两大谍子结构，就撒出了许多的人手潜入蛮族。

特别是飞花秘谍安插在草原上几十年的暗桩，纷纷被运转起来，显示出了巨大的能量，源源不断的将情报通过各种隐蔽渠道，送入了这个小院和徐良的手中。

“蛮族立国日久，虽然地处寒苦之地，可我听说他们的朝廷里也是有很多高手的，如果被他们盯上，徐良哥哥可就很难脱身了，要是我的武艺再高一点就好了。”

李婉儿这些日子缠着扶苏，说什么也要让他教自己习武，扶苏无奈之下，只得挑选了些适合女子修习的功法传授给她。

只是因为她早就错过了打下根基的最佳年龄，天资更是远远比不得高白，即便是扶苏有意规避了许多生涩的地方，也是让她吃尽了苦头。

可这个执着的丫头却丝毫没有放松自己，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来用。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从出生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周公主，生生把她的双手练出了四五个大水泡，看得扶苏也是一阵心疼。

“婉儿公主啊，徐良那小子做事虽然鲁莽了一些，但你别忘了雍州还有个善出奇谋的刘定方！”

“此子手段布局都颇为不俗，老奴要是猜得不错，徐良的两万军中，至少有一个实力不输孙立户的高手，在保护他的安危。”

扶苏摇摇头长叹了口气，当日在建安城下，太后刘慧稚跟他说的那番话，至今都时不时的会在他耳边响起，也许徐良那厮，真的就是李婉儿此生命中注定的克星。

“扶苏师傅你说，蛮族的高手跟我们大周相比会更多吗？有没有像你这样的高手？”

李婉儿忽然转过头来，朝扶苏狡黠的笑了笑，却是把他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每次收到徐良的消息，哪怕只有简短的几个字，都能让这小丫头高兴上好几天。

“勉强能跟老奴一战的，可能有那么两三人，再多便是不太可能了，否则我大周江湖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扶苏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才说道，有些迷离的眼神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

“那婉儿就放心了，”听扶苏这么说来，李婉儿才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口。

有谍报说徐良的师伯李道然，此刻就在这片草原的某个地方，有这位大周的巅峰武夫压阵，就算蛮族高手尽出，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徐良。

扶苏低头喝茶不语，李婉儿的这点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他？只是少女的脸皮极薄，他自然也不去点破，否则到时候被一通埋怨，吃苦的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