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上生死决

有些谈判，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结果。

你要和人家谈条件，人家却只想判你刑。

“砰、砰、砰！”爆豆般的火铳声突然响起，在接舷的两侧腾起一大片白雾。

“叮！”一只羽箭划破了空气，钉在了赵峥身侧不足一米的船板上，吓得他又把脑袋缩回了船下。

但是船体紧接而来的碰撞，却让他的头直接撞在船舱的楼梯之上。

恍惚之中，耳边的铳声变作刀剑相碰的金属撞击声，喊杀声和惨叫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赵峥再一次把头伸出了船舱，在他的视角中，至少有六名水手躺在了船板上，四个在那里捂着伤口哀嚎，两个人已经没了气息。

赵峥从死者身旁抄起了一面简陋的盾牌，遮住了身体，两眼紧张的观察着两船上的情况。

房叔一边招呼着缭手们把破烂渔网升起当做城墙，一边用手中的弓箭不断向对面射击。

小四川双手握着一杆短枪，正和一名挂在渔网上的海盗缠斗，但终究是行动更加灵活的他，一下戳进了对方的胸口。

赵峥终于找到了苏蓉的身影，那里的渔网已被钩抢戳烂，跳上来的三个海盗已经砍翻了护卫的水手。

苏蓉带人补了上去，她握着长刀直奔那个最凶悍的先登。

闪转腾挪之间，她就绕到对方的背身，将刀刃刺进了对方的后心处。

“你出来干什么，刀枪无眼，快回到船舱里去。”看见赵峥拿着盾牌正自茫然，苏蓉扯着脖子喊道。

她脸上密布着血珠，一缕头发落了下来，遮在脸上。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身边的护卫就被人刺倒在地。

只听苏蓉“啊”的一声嘶吼，转身就加入了战团，红衣摇曳，雪刃连挥，可是她身边的海盗却越来越多。

赵峥心里清楚，一面是跟过刘香的海贼，一面只是在江上小打小闹的乡民，两方之间的胜负其实一目了然。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落到马奎手中，这种积年老匪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就算暂时不杀自己，也绝不会给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

赵峥到底还是跑回了舱中，不过他只是取了装有罗盘的包裹，就迅速跑回到了甲板上面。

船舷处的争夺愈发惨烈，张开的渔网多半已经残破，对船的海盗们大呼着从缺口处冲了过来。

船上再没有什么分工，只要能动的，都抄起了家伙，他们全都挤向接舷的地方，和敌人相互劈刺砍杀！

管不了这么多，赵峥向东北角的船艉跑去，一脚踢开水手们存放草席的木桶，低头向船下看去。那艘小船还在，被一根粗壮的麻绳拴在船艉。

可是慌忙之间，赵峥却怎么也解不开系在船角杆上的绳结。

“保护大当家！”那是房叔的声音。

“兄弟们，加把劲，把西江红抢回去给大佬做压寨夫人！”那应该是海盗的声音。

“屁的压寨夫人，那么嫩的货，当然是扒光了先给兄弟们乐乐。”这是马奎的声音。

“来吼，来吼，辣个龟儿子敢过来，看老子不砍爆他的脑壳！”小四川的声音说不出的凶悍！

不用亲见，赵峥就知道苏蓉出了什么变故，马奎等人或许片刻就要杀过来了。

不能再等了，赵峥记得刚才捡盾牌处就有一把短刀，转身又跑了回去。

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就算刀架在脖子处也能冷静机变，可怎么到了战场之中就如此慌乱！

刚刚跑到船舱口，赵峥就看见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马奎的海盗都赤着膊，胳膊上系着红绳，非常好认，而且他们的刀法也都异常凶悍。

只见那海盗扭腰一劈，就将水手拿的长枪斩掉了铁头。

水手扔了断掉的枪杆转身就逃，可没跑两步，就被海盗追上，一刀砍在了后脖颈上。

不给对方任何偷生的机会，海盗用脚踏到那人背上，抡刀就斩下了他的头颅。

“咕噜噜。”枪杆滚到了赵峥的脚边，没一会，水手的血也流了过来，迅速把棍子染成了红色。

刚刚赢得一场杀戮的海盗，转身就看见了立在那里的赵家公子。

他缓缓直起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反复地舔着嘴唇，狞笑着露出一嘴黑黄的牙齿。

只是脚尖一挑，枪杆就到了赵峥手中，贴身持棍，残杆正好与头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