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财帛动人心

一队队的水手跳入海中，两分钟之内又迅速被拉上来，他们青紫着嘴唇躲在麻布里瑟瑟发抖。

直到所有苏蓉可用的人都下过一回海，第一波下水的人在喝过三碗热汤之后，才满面羞愧地开了口：“大当家，小的们尽了全了力，也根本潜不进三丈以下。”

水手的话，迅速引起了共鸣，几乎所有下过海的人都跪伏在地上，口称谢罪。

“不妨事，我们都是江上的汉子，第一次下海在所难免，各位安心养好身子，咱们再接着来。”

一向对属下严厉的苏蓉，这回反倒温声宽慰起来，只是转过身看向赵峥的脸却又冷如寒霜。

“大当家说得没错，普通人潜水到三丈已是极限，只有水性极好的人才能潜到七丈以下。”

迎着满面怒容的苏蓉，赵峥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后世的无装备潜水记录是113米，但那要经过科学的训练和特殊的准备，显然这群明代水匪不会拥有这样的条件。

眼见女人眼中寒光再度泛起，赵峥又慢悠悠说道：“我们先尝试几日，如果还是潜不下去，我听说合浦那边有采珠人，可以下到六丈深的水中拾蚌取珠，当家大可以从中招募一些。”

“你怎么不早说？”苏蓉一张俏脸被气得通红，可对面的青年，却若无其事地举着他那十字法器又开始了观瞄。

早说？真当我会寄希望于你们早日寻到宝藏，然后送我回家？

省省吧，你们每多耽搁一天，我就多一天恢复身体的时间，活命还是要靠自己！

“合浦采珠人？马掌柜船上有几个亲信就是合浦人！”一直忙前忙后的房叔突然说道。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马奎的船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不断传来“有船，有船”的喊声。

这下连赵峥也有些惊讶了，难道穿越者真有气运存在，自己靠着这套简陋的设备，居然一次性就找到了南海一号的沉船所在？

如果说苏蓉的手下是水匪客串海盗，马奎的部下却都是正儿八经的老海贼。此次出发，无论是这几天下水人的膳食搭配，还是筹办的各种装备，都是按照粤海千年留下的老经验来的。

此时马奎正将一只捞起的瓷器茶盏，递到了前几日从县城抓回的古董掌柜手里。

“给我看清楚了，这到底是何时的东西，若是到时你走了眼，就别怪我奎爷刀下无情。”

掌柜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茶盏，又是放在阳光下看，又是用鼻子闻，口里嘶嘶了半天，才哆嗦着说道：“大当家，这确实是钧窑的东西！您看这海棠红的花釉，色泽何等温润，自宋高宗南渡之后，世上就再没人能烧得出来了！”

“别废话，就说值多少钱！”虽然同是掌柜，马奎却一句也听不懂对方的话。

到了熟悉的估价环节，掌柜清了清嗓子，拿起平日里的腔调慢条斯理地道：“此物虽保存完好，但是孤品不成价，又带着一股海腥味。广里人爱古货者甚少，所以最多能给到十五两！”

“十五两？你确定？”马奎眉毛一沉，船上所有喽啰的眼神全都瞪到咕咚掌柜的脸上。

看着这群满面刀疤的歹徒，凶神恶煞般地瞅着自己，掌柜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迅速换上一张笑脸说道：“但若是送到京城或者南都，就是五百两也有懂行的客人要收！”

“哈哈哈哈！”马奎一巴掌拍在掌柜的肩上，“兄弟们，听没听见，一个就是五百两，快快把身子弄暖，赶紧再下去把那金山银海给老子捞上来！”

“大佬，急咩呀，那边船上的烂仔还都在唞啊（休息）”一位裹着毯子的头目却不阴不阳地回道。

“是呀，一起来寻宝，我们去卖命，那边船上歇，完事还要分他们一半，我们不服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大的财富就在眼前，海贼们再也坐不住了，吵吵嚷嚷地要老大给他们一个公道！

马奎却并未阻止，任由他们叫喊了一阵后，只是冷笑了一声就将众人的声浪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