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间无趣（三）

方可和白文选两支人马运着钱粮分别由北门和西门出城。到了城门口，听说张献忠负了重伤，便决定暂时还不准备突围。他们于是只把钱粮送到大营，军队仍旧暂住城中，严密把守几道城门，防止城中官军晚上袭扰大营，同时也有利于应付突发事件。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张献忠醒了过来。守候在一旁的温玉洁和孙可望立刻跪下向他请罪。

张献忠说：“去去去！谁怪你们啦？怪只怪那放暗箭的杂种。有本事他为什么不和老子真枪真刀地干？偏给老子来这阴的！”

温玉洁说：“这叫打仗嘛。你死我活地拼杀，他还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官军就会以多欺少，暗箭伤人。大帅您出了事，我们全军上下多着急！以后大帅您就坐在帐中指挥得了。不然，要我们这些兵将干啥？”

张献忠笑了起来：“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娇嫩。那一箭就把我的魂给吓掉啦？笑话！哦，那射箭的小子是谁？你们有人看清楚没有？”

秋紫玉说：“是罗岱。我看得十分清楚。都怪末将来迟了一步，让大帅您遭了别人的暗算。”

张献忠望着秋紫玉，亲昵地说：“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条命还真保不住了呢——现在什么时候了？”

温玉洁说：“天黑快一个时辰了。”

张献忠望着孙可望，眨了眨眼睛，问：“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孙可望说，“只等父帅您醒来，我们马上就组织突围。”

秋紫玉说：“我们还是在城内住些日子吧。等大帅的伤好些了再突围也不迟嘛。城内只有南门还在官军手中，但官军人马不足三千。我们还有方将军和白将军的人马在里面。南门外有李定国将军围着，只要大帅同意进城，不出一个时辰我们就能把里面的官军全部消灭。大军一旦进入城内，官军就是围他个三五月，也把我们奈何不得。”

张献忠说：“你是不是担心我伤得严重，在路上经不起颠簸是吧？我哪有那么娇嫩！不过现在突围也不是时候。温先生你去安排一下，叫大家好好休息，突围的事天亮以后再说。怎么个突围法，我还得想一想。”

张献忠说到这里，又把眼睛闭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在场的将领都知道他的伤是非常严重的，刚才他是硬撑着说了那么多话。大家的心头都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

太阳都升起来一杆子高了，农民军才开始突围。

秋紫玉率领人马冲在最前面。稍后的两边分别是林通、方可、邱少宏和孙国桢四员副将。他们这支人马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敌阵，一心要把明军的包围圈划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