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欲友与我，不亦说乎？

天刚蒙蒙亮，马炉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就有人在帐外大声喊叫：“总镇大人，不好了，孙可望踹营来了！”

马炉虎地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骂：“妈的！老子没去打他，他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外面的人喊得更急迫了：“大人你快些呀！敌人马上就到了！”

马炉打开门一看，真的有一队骑兵冲这边来了，见亲兵已经把战马给牵了过来，上前一纵身就骑到马背上，扬鞭疾驰而去。

由于张献忠、孙可望、秋紫玉来了个突然袭击，马炉压根儿就没料到张献忠会来这么一招，他的人马虽多，但没有统一指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四处逃窜。张献忠等人分别朝各个方向一阵猛追，直到马炉的几万人马都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才收兵回营。估计一两天内，马炉也不能把逃散的人马全部召集起来，张献忠的人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回走。

左良玉布置好防线之后，就等着张献忠前去送死，可是太阳都升起来老高了，还不见张献忠人马的影子。他正打算派人去探个虚实，早有人前来禀报说，天刚蒙蒙亮，张献忠的人马就突然袭击了马炉的营地，杀得马炉人仰马翻，现在张献忠的人马全部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而且已经逃出几十里以外去了。左良玉一听，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就在左良玉十分气恼的时候，又有人前来禀报，说朝廷派来的督理太监刘元斌、卢九德到了。左良玉只得整理好衣冠，率领亲兵亲将前去迎接，而把追击张献忠的事儿暂放一边。

自此以后，张献忠的人马一路西行，左良玉在刘元斌、卢九德的督促下，跟在后面追赶。张献忠的农民军绝大多数都是骑兵，不少骑兵还是一人拥有两匹战马，一匹用来骑乘，一匹用来驮运物资。而明军人数虽多，但骑兵占的比例很小，所以两军始终保持着两天的距离。有时候农民军因为攻打某座城池要耗费许多时日，就提前来个快速前进，一天就走两三百里，把明军甩得远远的。前面的城池都被攻下来了，明军还没赶到呢。

经过几个月的长途奔波，到了崇祯十年的十月，张献忠的人马已来到甘肃南部的碧口。这时他把人马分成两路，一路奔剑阁，一路奔龙安（今四川平武）。由剑阁入川的农民军直扑潼川（梓潼）、绵州（绵阳），然后直逼成都。由龙安入川的农民军经茂县、汶川、都江堰直逼成都。

成都是四川省城，是西南地区的战略要地，城墙坚固，防守严密，农民军将成都包围起来四面攻打二十余日，没能克城，最后只好主动撤离，移师金堂、淮口一带进行休整。

这时，明军总兵侯良柱与副总兵罗象乾、刘贵等率领5万人马尾随而来，想找个机会占点便宜。张献忠看出他们的动机后，便在梓潼县上亭铺北面5里处的倒马坎设伏，准备教训他们一下。

倒马坎山高路险，林木密集，张献忠将3万农民军埋伏在密林里，等待着侯良柱的到来。侯良柱还没有和张献忠交过手，不知道张献忠的厉害，只顾追击，进入峡谷后仍继续前进。

这时，张献忠等将士看见罗象乾、刘贵等明军将领全无提防之心，几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向谷内开进，一个个不禁喜形于色。最后来到谷口的是侯良柱及他的亲兵亲将。侯良柱嘴里叼着烟斗，骑马站在谷口，一边吸烟，一边东张西望。两边树林里埋伏的农民军将士大气也不敢出，深怕侯良柱看出什么破绽，回头就逃。这时最紧张的要数秋紫玉了。

秋紫玉自从给张献忠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深得张献忠青睐，行军打仗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简直成了张献忠的半个军师，连温玉洁都只叫他管好中军的事就行了。现在秋紫玉正在张献忠的身边，当侯良柱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他差点“啊”地叫出声来。

秋紫玉心里翻腾不休。他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给侯良柱提个醒，让他就留在谷外。如果侯良柱死了，今后他如何去向侯飘飘交代？按他的想法，他要先救侯良柱一次，以报答侯飘飘对他的恩情，来个两不相欠。以后再遇着侯良柱了，杀死他为师祖、师父、师伯报仇也不迟。可要是一提醒，就毁了张献忠的全盘计划，这个代价就不得了，张献忠绝对不会饶恕他。秋紫玉手里攥着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是扔出去还是不扔出去，一时间他难以作出决定，于是被憋得满脸通红，身子也不停地颤抖。

秋紫玉的异常表现引起了张献忠的注意，张献忠悄声问他：“你是怎么啦？看你难受的那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