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叶天这个名字

信使名叫张仁杰，他是高迎祥的亲兵。本来是去伏牛山中找罗汝才和马守应，恳求他们去陕西与高迎祥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官军。途中听说这大山里藏着一支人马，心想莫不是罗汝才和马守应来这里了？一路寻来，才知道张献忠也在这里。

张仁杰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他们几位首领在一起，大事儿得张献忠说了算。所以就由一名士兵领路，径直到张献忠的营地来了。

张献忠是认得张仁杰的。他先给张仁杰讲了一个围魏救赵的故事，然后把打淮救陕的计划告诉张仁杰，并说：“如果我们此时把人马开到陕西去，就等于去和官军决战。眼下敌众我寡，与官军决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现在先南下攻打襄阳，迫使已经开往陕西的河南、四川、湖广三省官军迅速回救，然后直奔江淮，断其漕运，令北京坐困，南京震动，朝廷难道还能无动于衷，只管倾全力去应付陕西的局面？我们本想去陕西与高大哥相会的，到了这里，知道情况有变，所以就改变了主意。既然你来了，也就用不着派人去向高大哥说明原委了。”

按荥阳大会的决定，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是专门对付川湖两省官军的。两家十二营共三万多人。在荆襄一带快一年了。却一直没引起官军重视，因为他们也和罗汝才、马守应一样，扎营深山，只攻打富裕山寨收集粮草，不去攻打任何州县。

明朝的封疆大吏为保持禄位，向来都是上下欺蒙，只要农民军没攻城，没杀朝廷命官，任凭农民军攻破多少山寨，杀了多少富豪，他们都装聋作哑，不肯上报朝廷。他们都知道光靠地方兵力，是不敢前去剿匪的，一旦上报朝廷，请求发兵，崇祯皇帝就要发急。动了脾气，一道上谕飞来，限期他们剿灭。也不管兵在那里，饷在那里。到期不能剿灭，他们轻则降级、削职，重则下狱、砍头。倘若朝廷派兵前来，地方上就得饱受官兵骚扰之苦，使他们无法应付。于是他们抱定一个宗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保一天禄位就保一天。所以贺一龙和贺锦两家人马在那里日子倒过得四平八稳。

张献忠找到他俩后，就劝他们要顾全大局。好说歹说，他俩终于答应和张献忠联合，共同对抗官军。他俩都知道，张献忠是不能得罪的，这面子必须得给，就立即率领部下和张献忠同行，一举破了宜城，做出要攻打襄阳的样子。

张献忠、罗汝才、马守应、贺一龙、贺锦、过天星等六家首领在宜城召开军事会议，各营的首领也都参加了。

去年正月荥阳大会上的所谓十三家，实际上是十三路力量比较强大的农民军。他们有的一家统辖三五营人马，有的一家统辖七八营人马。合起来共七十二营。其实每家的各营均有一定的独立性，是一种由各营拼凑起来的独立联合体：即既联合，又相对独立。各营来去自由。只有张献忠把他的五营人马进行了整编，权力高度集中。任命温玉洁为中军参将，马元利为兵马总哨（用现代话说就是“前敌总司令”），张进嘉、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为将军（张进嘉牺牲后擢升秋紫玉为将军），一切制度健全，没有来去自由这一条。谁要想脱离他的掌控就是叛变，就要受到严厉惩罚，所以他的部队最有战斗力。

在这次会议上，张献忠主张由六家联合成立一个临时军事联盟，根据战事情况，可以联合作战，也可以独立行动。任何一家都可以自愿加入，也可以随时离开。即大家好合好散。他的主张立刻得到众首领的赞同，他于是提议马守应为盟主。

马守应说：“哪有这种规矩。能者上前嘛。我也只比你和汝才贤弟大几个月，我哪有那个能力出任盟主？这盟主之位非你敬轩贤弟莫属！”

张献忠又提议罗汝才当盟主。

罗汝才极力推辞：“嘻嘻，你看我平时的德行能够服众吗？还是你敬轩贤弟把他担当起来。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绝不会拆你的台。”

贺一龙、贺锦及过天星也都提议由张献忠任临时盟主。并表示服从张献忠的统一指挥。张献忠于是不再谦让，立即下达命令，每家出五千人马去围困襄阳，只围不攻。其余人马则分数路攻打襄阳周围各州县，以便收集粮草和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