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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覆手为云 翻手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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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观涛干笑几声,道:“苏贤侄,你莫听别人恶意中伤,无中生有,华山派历来门规森严,尊卑分明。”苏岩道:“是,是,难道小婿看花了眼睛?”

  余冰影听他左一个岳父大人,右一个小婿,异常恼怒,晃身上前,一掌向苏岩迎面击去,一掌拍出,这才喝道:“闭上你的嘴巴。”

  苏岩有意离间他们,故意不闪不避,大惊失色道:“我……我……又做错了什么?”余观涛喝道:“干甚么?”右袖拂出,余冰影向后纵开。

  杨洁霍然立身,脸色惨然,道:“你……你……干甚么?”余观涛冷笑几声,道:“你问问她做甚么?”苏岩连连作揖,道:“岳父岳母大人,都是小婿的错……”

  余观涛哼了一声,道:“谁对谁错,我清楚得很。”转头看着余冰影,道:“要你认个错很难么?”余冰影道:“爹爹你打死我罢,认错休想。”

  苏岩自语自言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若是执迷不悟,顽固不化,那才不可药救。”他的声音不重,却足以让余观涛听得清楚。

  余观涛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么?你打错了主意!”一步踏上,神情凶恶至极。余冰影“呀”的一声惊叫,连退几步。杨洁怒道:“老头子你耍什么威风?欺负自己女儿,很有本事是么?”

  苏岩摇头叹道:“汉朝亡于宦官乱政乎?恐怕不见得,女人干政,重用外戚,才是最大因素,无论大家小家,女人贤惠识大体,家和万事兴,女人刁蛮无礼,此家危矣。”

  他看准了余观涛迷恋权力的心理,故意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好像谁要来抢他华山掌门。杨洁大怒,抓起一只杯子扔了过去,道:“谁刁蛮无礼了?”

  苏岩侧头避过,苦笑道:“岳母大人,我在讲历史典故而已……”杨洁道:“你是别有用心……”余观涛猛地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话,道:“苏贤侄,你尽管畅所欲言,华山派不是某个人的一言堂,有好的意见建议,我一一接纳。”

  他又道:“自己女儿?性子暴躁不羁,也不知像谁呢?”杨洁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一丝血色也无,身子颤抖,眼圈竟也红了,叫道:“你话中有话,到底什么意思?”

  余观涛嘿嘿冷笑,道:“你捕风捉影,大惊小怪。”杨洁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流了出来,道:“是你一直耿耿于怀……”余观涛道:“这么多年,我有计较么?”

  余冰影大声道:“爹爹,是我惹你生气,你迁怒妈妈做甚?”余观涛转过身来,道:“既然你道理都懂,为什么要我难堪呢?”余冰影道:“爹爹,我并非故意让你为难,只是我……我……”

  苏岩见她一双大眼中含着眼泪,又有几分哀愁,又有几分羞愤,心中不由得一荡,微笑道:“余姑娘,你这般恼恨我,在下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总不能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余冰影忽然想起苏岩种种无耻之事,脸上蓦地现出一股凌厉杀气,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家,那些事又不十分不便说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当场一剑刺死他。

  苏岩见她沉默不语,再无顾忌,道:“道:“这桩婚事来得有些突然,难免会有厌恶抗拒之意,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呵护你,好妹子,你明白我的心么?”情迷意乱,也不顾余观涛他们在场,张开双臂,便要抱她。

  杨洁脸色大变,喝道:“你在做甚么?”余冰影心道:“不杀了他,总是祸患。”笑道:“我就怕你以后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不闪不避,反而往他的怀里扑去,余观涛呵呵笑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岩见她笑靥如花,灵魂儿早出了窍,笑道:“好妹子,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忽然眼前刀光闪动,只见余冰影手持匕首,从上向下,往他胸口刺下。

  两人相距极近,又是神魂颠倒之际,如何招架得了,忍不住冷汗淋漓,心道:“我命休矣!”余观涛大喝道:“不得胡闹!”身子纵起,提开苏岩的衣领,退后几步。

  余冰影又是一刀刺下。余观涛衣袖一卷,击在她的手腕上,余冰影“啊”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下。余观涛扶起苏岩,道:“苏贤侄,你没事吧?”

  苏岩惊魂未定,脸色雪白,却仍不忘嘴上占便宜,道:“好妹子,你便是剖开我的心,我也只爱你一人。”余冰影牙齿格格作响,伸手去拾匕首。

  余观涛叫道:“要么你先杀我,否则你休想去动苏贤侄!”杨洁怒道:“姓余的,你跟着别人欺负你女儿,算什么父亲?”余观涛道:“少年情动,一时难免,我们当年还不是这样?动刀就是不对。”

  杨洁道:“少年情动,他是畜生不如。”余观涛哼了一声,道:“你别替影儿遮掩,错了就要改,没有什么好推诿的。”他凝视着余冰影,森然道:“你非要硬搞到底?认个错很难么?”

  余冰影道:“我又没做错什么,我认什么错?”这几句话朗朗说来,斩钉截铁,绝无转圜余地。苏岩笑道:“原来余伯伯老糊涂了,不明是非,赖东怪西。”

  杨洁见他一直搬弄是非,不知出于什么居心,怒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毫不相关,滚!”苏岩茫然问道:“华山派到底是在谁做主?岳父大人,小婿临行之前,我爹爹一再交待,余伯伯是华山之主,事事皆听他的安排,难道是我爹爹弄错了?”

  余观涛怫然不悦,怒道:“在华山我说了算,苏贤侄你尽管放心,没有人敢为难你!”伸手在桌上重重一击,拍的一声,桌角登时掉下一块。

  苏岩道:“岳父大人宅心仁厚……只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好人难做。”余观涛脸色铁青,哼了一声,道:“只怪我平时太放纵他们了,让他们领错了意,屡屡以下犯上。”

  杨洁见他被苏岩蛊惑,不由得心急如焚,大声道:“老头子,他居心叵测,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余观涛冷笑了几声,道:“你是掌门,还是我掌门?难道我连好人坏人也分吉不清么?用得着你来指教么?”声音说得甚响。

  他眼光射向余冰影,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余冰影截口叫道:“我问心无愧。”苏岩叹了口气,道:“如今的年轻人,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去好好孝敬父母,反而以顶撞长辈为荣,唉。”

  余观涛大喝道:“那是我错了么?”欺身上前,左掌往余冰影头顶拍落。余冰影道:“谁对谁错,爹爹心里清楚,女儿不敢妄言,只是逼女儿指鹿为马,恕我至死不从。”说着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心道:“大师兄,我先走一步……”

  杨洁大喝一声:“余观涛,你敢伤影儿一根汗毛,我便和你同归于尽!”见得情势危急,也不容多想,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剑,直直刺了出去。一剑刺出,浑厚有力,朴实无华。

  这一剑她救余冰影心切,也不似平日剑招变化多端,暗藏无数杀着。因而更为单纯,也更为凌厉她虽为女流,但在剑术造诣上决不逊于余观涛。只是她为人低调谦虚,故而在江湖上名气远不如余观涛。

  苏岩看得暗自吃惊:“爹爹命我借结盟,提亲之名,前来窥探华山派虚实,想不到一介女流之辈,竟有如此精妙武功,难怪爹爹会放下身段,主动拉拢华山派。”

  余观涛大怒,叫道:“连你也护着她!”竟不回头,反手抓向长剑。这一抓势如疾风,极是迅速。杨洁冷笑一声,道:“虎毒不食子,你脑子到底想的是什么?被猪油蒙了心么?”

  长剑斜转,剑尖突地一吐,嘶的一声,将余观涛的衣袖划了道口子。杨洁驾驭长剑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仅仅是划破衣袖,而不伤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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