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午膳后，谢过了绿瑛的殷情款待，白灼决定一个人走着回去。

虽然绿瑛担心外面风大雪厚路滑，但白灼还是坚持想要一个人走一走。

“绿瑛姐，府上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得走一走消消食。”白灼如是说。

绿瑛本来想着要不要陪白灼一路走回去，但又琢磨着，这个恋爱初开的小姑娘，也许想一个人躲在安安静静的角落，再开心地看一遍自己的如意郎君给自己的信呢！

于是，绿瑛点头默许了。再加上，之前听冯炽对她说过不少皇上段琮在白灼身边的诸多安排，所以，她也压根不担心白灼这一路回去会不会磕了碰了摔了之类。

白灼出了将军府后，没有直接回大宅，更没有回小破屋。今天风雪太大，虽然这会儿雪已经停了，风却并未削减半分。

她直接去了南城门，去遥遥地望一眼那高高悬挂在城门上的谢临石头颅。

风雪太大，已在头颅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谢临石死前那一刻的表情，眉眼，也早已看不真切了。白灼难过地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她步履匆匆，直接北上，去了大罗山。

自朝廷榜文公布灭门神山派和空山派的凶手已抓，凶手正是南城门上所悬挂着的谢临石后，大罗山就不再有官兵封锁了。

当然，哪怕没有官兵封锁，这大雪天，也不会有百姓上山的。一来是气候问题，二来……大家都觉得这里阴气十足，瘆得慌。

可在天、地、人三界都行走过一遍的白灼，倒是不怕什么阴气之类。更何况，这两大门派都信奉的是太上老君，这就更是让她觉得亲切了几分。

她今天去大罗山，本是想跟老君爷爷说会儿话。哪怕自己无法听到太上老君的回话也没有关系，她只想把憋闷了两天的心，给倾诉一下。

可当她来到神山派，看到大殿中之前被那一纵侍卫们挖得不成样子的老君台下，依然没有他人打扫的凌乱模样，一时间，这里如此荒凉的情景，让白灼暗暗地唏嘘不已。

只是让白灼奇怪的是，按说此时的大罗山确实会有阴魂缠绕，也确实会比之前更森冷诡异几分。但今天当她来到大殿，独自走向那巨大的老君神像前，却没有半分恐惧的心理。

哪怕，外面没有丝毫阳光投射。哪怕那山间冷风呼啸，发出鬼魅般的嚎叫，她也不觉得惧怕半分。

她望着老君神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以及和段琮之间的相识，相知，相恋，再到谢临石被杀一事，全部详细说明。

末了，她才对老君叹道：“可惜我在人间没有能力，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白灼真的是太笨了，不仅保护不了他人，帮不了几分，而且，就连皇上到现在还没见到一眼。也许过段时间，等我和段琮大婚之时便能见到人间新帝了，但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样去帮助那个皇帝。老君爷爷，白灼有时候真的很茫然，如果你能指点我一二就好了。”

说罢，她对着老君神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当她走向大殿的后方，来到那一片曾经跟谢临石一起吃过包子的空地时，蓦然回首，却看见刚才走出来的那座楼宇是八角双层，自己竟然从未上过第二层。

不知怎的，可能是好奇心驱使。白灼今天就是想要到第二层上去看看。

纵然这会子太阳已然偏西，但却阻挡不了她烈火灼烧般的好奇心。

可真当她站在二楼长廊上时，却觉得后悔了。

二楼没有什么，除了讲习室，杂物间，剩下的便是神山派弟子们的卧房。一间间卧房两两相对，虽然此时异常安静，却也让白灼觉得十分荒凉。

卧房门都是虚掩着的，有的是全开的。白灼从长廊的这一头慢慢走过，两边来回看着。每间卧房都是干净整洁，收拾得有条不紊。

却唯独最后一间卧室里有些杂乱。看起来，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白灼明白，这应该就是谢临石的房间了。

此间卧房是虚掩着门的，白灼心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害怕恐惧的感觉。她推开房门，走进房内，方才看见，在靠窗那儿的书桌上，放着一排排线装蓝封面的书籍。

白灼一本本拿起来翻开看了，有的是武功秘籍，有的是话本杂说，当然，其中在偏下层还夹杂着不堪入目，令人脸红心跳的小画册。

白灼就像是拿了块烫手的糖糕，赶紧胡乱将那小画册塞回原处。可她这么一塞，却看见在最底层还有一本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每日杂话》。

白灼好奇地将《每日杂话》抽了出来，随手一翻，却发现原来这是谢临石的日记。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色将晚，这会儿若是下山，到了山脚下天空也该擦黑了。白灼歉意地对着谢临石曾经睡过的床铺拜了拜，便拿着那本《每日杂话》下了山。

当白灼回到大宅时，天已经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