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至情至性

夜里，郭氏拿着书信，在犹豫是否要去寻外家亲戚裴危页。几经权衡，她最终还是将书信藏入衣柜夹层中。便是此时丫鬟匆匆来报，道惠风小姐悬梁自尽了。郭氏匆忙往外跑，门口绊了一跤，头上贵重首饰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收拾。郭氏素来贪财，若是平日准得心疼许久。郭氏抱着女儿渐凉尸身，高放悲声。

王惠风临死前，写了血书遗言：

【世人总说，知子莫若父，知父母亦莫若儿女。当日女儿嫁予太子，太子拒上女儿床榻，对女儿说，姐姐貌美更得他意，可惜许了旁人。我回殿下说，姐姐重貌但惠风重情，愿与殿下风雨同舟，不死不弃。如今我被迫违背了誓言，活着不能救太子，愿死后可化作鬼使，守在殿下左右，护他平安。】

郭氏深受打击，不久抑郁抱病，神志不清。

她的夫君王衍翻遍宅院，也未能发现那封书信。不久郭氏离世，王衍见儿子王玄仍未回家服丧，大为恼怒，便将王玄之名从族谱中除去，并告族人自此后家中奴仆谁若胆敢提起那逆子之名，乱棍打死喂狗。

而此时，远在万象林的王玄从小岐郎口中得知家中遭遇变故，匆匆赶回洛都，得知阿姐以死明志后，失望而归，为父亲的所作所为不耻。

小岐郎开解王玄，道：

“你不必为此烦恼，这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况且，你阿姐重情重义，世人不怜悯她，上天也会垂帘的。”

“我阿姐已死，上天垂帘能让她复活吗？”

“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我吐露天机，天会夺我双眼，毁我心智，届时你会瞧不起我的。”

“即使如此，我也不便难为你。但愿我阿姐，来世能投个好人家，不沾皇权，不沾世家，平平淡淡，一生无病无灾。”

想起阿姐，王玄忍不住泪水盈眶。自打父亲将她强行带回家，便日日以泪洗面。王玄曾路过，见阿姐憔悴了许多，便问阿姐，太子殿下从不把阿姐放在眼里心上，阿姐又何须念着不放呢？天下好郎君比比皆是，不一定非要盯着皇家的门槛。

阿姐告诉王玄，太子殿下可以违背承诺，她早已不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她不能在此时落井下石，弃他而去。

王玄离家出走之前，前去探望阿姐，阿姐只告他，世道险恶，万事小心，最好不要再回来。

“记得小时候，和阿姐一道放风筝。我喜欢让风筝飞得老高，而后乘机剪断风筝线，阿姐却从不那么做。她说，就算没了线，也会被风牵着走，那样更危险。因为风是不定的，无法琢磨——”

小岐郎告诉王玄，林中有许愿林，可将生辰八字画入符咒里，挂树上祈福。

王玄给符咒栓了颗铃铛，风一吹便叮当响。

“阿姐喜欢铃铛，声音越是清脆，越合她的心意。”

拜别王玄后，小岐郎单独找到绪罗长老，道：

“王浊立她阿姐，并非寻常人。先前占卜的树叶先是枯萎，而后重现生机，她不过是在历劫而已，不会真的死去。她是云楼之主要找的人，云楼之主怕是不晓得，我应该去找她。”

“不必多此一举，云楼之主那边，本长老会转告，你潜心修炼便是。”绪罗长老拒绝了小岐郎的请求。

小岐郎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