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三月江南，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乌云压在头顶，显得十分阴沉。

街道上尸横遍野，大雨冲洗这地上的血迹，快要凝成一条河似的。

屋檐下，一个浑身血迹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少女。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瘦弱不堪，青色绣花衣裙上布满鲜艳的血迹。

雨水滴落，男子抱紧了怀里的少女。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最后闭上眼睛轻声抽泣。

远处传来脚步声，男子抬头望去。

“少主，整座城都是我们的人了，其他的，都杀干净了。”一身黑衣的手下开口。

“将那两个人吊着挂在城楼中间，晒干了送去请楚王泡水喝。”

男人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女人说道。手指捏了捏她的白皙的小脸。嘴角轻轻的咧起来。

三日后，男人在铜镜前为少女梳着发髻，戴上两根她最喜爱的梨花簪子。为她化着最喜爱的妆容，再轻轻描眉。

少女身姿轻柔，双手搭在腹部，平和的睡在棺内。

男子帮她整理好红色嫁衣上的褶皱。又想起交杯酒还没喝，起身拿了两只合卺杯。倒上酒，一杯喂到她嘴前，一杯自己仰头喝下。

待整理好一切后，又依偎在少女身侧，将手搭在她双手上。

“遥遥，新婚快乐，你今天真美。”男人说完将嘴碰了下少女的额头，然后欣慰的笑了一下，继续躺在少女身侧，将头凑近了些。

他想，若有来生，自己一定不会让遥遥那么苦。即使没有来生，一同穿上喜服，喝合卺酒，死在一起，也不错……

——

黎遥觉得她这一生过的太快了，又或许有点慢了。

及笄那年，她遇上了那个让她爱了一生的人。

小桥长街，刚开春的江南烟雨蒙蒙，阴凉的细雨落下。

黎遥穿着一身青衣在无一人的长街雨中漫步。伸手接过雨点，冰冰凉凉的，深入人心。

正开心的接着雨点时，不知怎么的，被人拉进了屋檐下避雨。刚准备躲开时，撞见一双深色眼眸，白衣绕眼。

她似乎被迷昏了，竟是忘了动弹。腰间有些紧，骤然感到是一双手。黎遥有些看呆了，那少年转过头来恰巧看见这一幕，耳根一红又将头转了过去。

黎遥反应过来自己的不雅，立即将头低了下去，动也不敢动。

屋檐狭窄，本只容下一人。少年却揽住了她的腰，往里面挪。

看出窘境的黎遥努力的吸着腰，后悔自己最近吃零嘴没节制。

清风徐来，夹带着淡淡的沉香味，闻着属实让人有些着迷。黎遥还想着那家的香囊那么香，要去购一批挂在窗台上，让路过的人人迷上这味道。

可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香。黎遥才意识到，压根不是什么买香囊的地散出来的味。好像，是这个人身上的香气。

黎遥想着想着，脸就凑了过去。闻了闻少年的衣摆，香气扑鼻，抬头刚好撞见少年回头，两人脸色都有些红润，黎遥尴尬的恨不得把头塞进脖子里。

眼见雨越下越大，两人都有些不耐烦。黎遥不敢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人家的衣摆。

见雨没有停下的趋势，少年将手里唯一的油纸伞塞进了黎遥手里：“你先别急着走，我把伞留给你，等雨小了你再走。”

少年步伐飞快，黎遥只觉眼前模糊，人影便不知何踪。

黎遥有些后悔，方才为何没有询问他何名何姓，家住哪儿，芳邻几许，可有妻室。或者叫他等着雨停了在回去。

可又觉得有些害臊和羞。

想着想着，黎遥拿起手里的油纸伞，撑开伞就迈着小碎步往家赶。

回来时，黎遥已经被淋湿了，身上没有一处干着，只有那把伞被捂在怀里。

那晚，做了个奇怪的梦，竟是梦见自己嫁人了，这让刚刚及笄的自己很是难堪，不知在梦里又发生了什么。一夜高烧不退，门外响着春雷，显得十分瘆人。

后来，黎遥忘记了那个少年，只记得，白衣如雪，深色眼眸，暗香浮动。以及，伞上刻着的那个人的名字——繁锦楼。

尚书府的三公子，腹有诗书，习得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