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村

王婶儿有些嫌弃地看看齐刀刀：“要我说，狗儿最没用了。咱这四里八乡的，难得见个贼偷。养只狗，光费粮食了。” 顿了顿，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瞧我说的！以后你就是沈小神仙了。就算上天，带着个狗儿也没人能说啥。快走吧！”

沈瓜儿指了指刚打来的兔子，朝钱大笑道：“钱大伯，我这兔子，抵了你的衣衫可以吗？”

那兔子足足有五六斤，抵一件粗布衫自是绰绰有余。钱大眼珠一转，堆笑道：“瓜儿看你说的！乡里乡亲的，这不是见外吗？快去，快去吧！”

沈瓜儿也不多言，朝钱大笑笑，自往谷场去了。齐刀刀恨恨瞪了钱大一眼，拔脚跟了上去。

谷场上人山人海，大半个庄子的人都在这里了。罗大叔着人搭了几个凉棚出来，供贵客们歇息。远远见王婶儿拉着沈瓜儿跑来，拼命朝二人招手：“这儿！瓜儿，在这儿！”

人群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王婶儿没遇到过被这么多人围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停在人群外，推了一把沈瓜儿：“瓜儿，快去吧！”

沈瓜儿远远看去，首桌上尚老爷居中。季老爷和他的小公子坐在他左侧，卫小萝和她母亲坐在右侧。再右侧空了一个位子，想是留给自己的。一大群锦衣华服的人围在一起，罗大叔敬陪末座。他实在不愿意去趟这个混水。略略思量了一下，上前朝尚老爷行了个礼，又朝罗大叔鞠了个躬：“罗大叔，后来稷山的小神仙又来找过我了。教了我一点入门的吐纳功夫，要我尽早开始练。我这就得回去了。”

县太爷一愣，抚掌笑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好，好！”

沈瓜儿抬头看他，却见他笑得极是真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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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怒色也无，不由也有一丝暖意：“这县太爷一点也不嫌我不识抬举。”

县太爷有这度量，座上一个穿着蓝衫的豆芽菜却是重重哼了一声：“傍上了稷山，就一晚都等不得了？县尊光降，你这主客却连一杯酒都不喝，莫不是瞧不上我等？”

沈瓜儿打眼一看，却是隔壁金光村的李秀才，好像叫李嵩的。这李嵩原本也是寒门子弟。考上秀才之后，不知如何走通了府台的门路，还得了“寒门翠竹，傲雪经霜”的八字批语，在长安府已经颇有名望。以秀才白身，行走文坛，颇孚人望。他平常都是在府城求学，今日不知为何也来凑这热闹。

沈瓜儿瞧了瞧他，没有理会。又朝县太爷行礼道：“县尊海涵。学生这就去了。”

尚守庐摆手道：“公子且慢。尝闻公子大名，有先贤质朴之风，颇接地气。只是未来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三清座前，未免不雅。我与诸位贤良商议，为公子选了几个上吉名讳。还请一观？”

当时清贫之人，罕有正式名讳。通常都是张阿大王小宝赵老四，一个小名叫一辈子。只有讲究点的读书人、大商贾和官宦人家，才会取正式的名讳。但是为一个人取名的，通常是他的老师或者父亲。尚守庐要为沈瓜儿取名，用心彰明昭著。

尚守庐和蔼可亲，沈瓜儿对他观感甚好，但是也知道其中轻重。轻轻摇头道：“县尊海涵。家父遗命，曾为学生取了姓名。学生不敢忤逆，还望县尊宽宥。”

尚守庐见他对答极是斯文得体，已知他绝非寻常寒门学子。捋须笑道：“无妨，无妨。倒是老夫唐突了。”

李嵩见县尊如此降尊纡贵，沈瓜儿却依然不识抬举，心中大是不满，哼道：“倒要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尚守庐见他阴阳怪气，轻轻皱了皱眉。不过他倒也想知道沈瓜儿的真名，和颜悦色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

沈瓜儿略一犹豫，答道：“学生正名叫沈辕，辕门之辕。表字沐微。”

李嵩击掌笑道：“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好名字，好名字！”

这两句是当年陆放翁思念旧爱之语，与名字何干？而且此园非彼辕。两字除了读音相同，简直可以说是八杆子打不着边。李嵩既有才名，又岂会不知？这时候大声念出来，无非是文人卖弄矫情而已。沈瓜儿皱皱眉头，却不去理会那得志秀才，心中暗暗发誓要寻个机会好好折辱这豆芽菜一番。

尚守庐见他不言不语，却是以为他为人大度不愿与人争执，更是觉得他难能可贵。笑着走了过来，解下一块碧玉给他别在腰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辕为耿直，沐微为心细。令尊大人对你期望可高啊！好，好！”

那块碧玉甚是沉重，且有丝丝凉意渗透出来，不似凡品。沈瓜儿感其意诚，朝尚守庐拱手道：“多谢县尊厚赐。”

尚守庐摆摆手，又拍了拍他肩膀：“去吧！莫要误了练功的时辰。” 他这话有三分玩笑，自是看出了沈瓜儿只是托辞不愿参加这宴会而已。

那边季老爷笑道：“沈小哥儿也别回去了。你现在回去，没准就被绑去成亲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寒舍躲上几天吧！”

沈瓜儿略一沉吟，笑着朝他点点头，告辞而去。临别趁众人不注意，朝李嵩扯了扯嘴角。就这么一个小小动作，顿时又将傲霜秀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倒好，唤了齐刀刀，施施然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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