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不到的由来，抓得住的初心

三千年前的一个早晨，一个男孩在昏迷中感到一股清凉浸入心田。他悠悠地睁开双眼，看到一对老夫妇开心的笑脸，他们开心互相对望一眼，又摸摸他的头，说着：“醒啦，醒了就好。”

之后在老夫妻的悉心照顾下，男孩很快地恢复了精神。老夫妻问他是谁，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正因此，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戒备。

这对老夫妻膝下无子，见他可怜又可爱，就认他做了儿子，百般疼爱地抚养成人。只是他总被自己的身世困扰，经常暗自发呆。他的父母见他总是沉默寡言，就对他加倍的好，还对他说：“孩子，一切过往皆为序章，你的人生也可以从我们相遇的时候开始。我们非常开心能有你这么好的孩子。等你长大后，可以尽情的去找寻你生命的意义，只当我们两个陪你走了一段路。”从此，男孩虽然仍存疑惑，却开朗了许多。

这个男孩就是司空出蓝。他父亲司空恩，本是当朝权贵的一个旁枝，因为不屑权术算计，搬离都城，在一个县城做了先生。司空出蓝从小跟着父亲读书识字，颇具天赋。奈何他同他父亲一样不屑仕途，一心想要研习医术，济世救人。十五岁那年，在父亲的引荐下，他拜了当世的名医为师，跟着师父学习三年后，师父将他赶出师门，并告诉他：“你已学得我必生所学，于天地间闯荡，研习属于自己的医道吧。”

司空出蓝拜别师父，遍访名川大山，采集药材，诊治百姓，研习医术，著就医书《经络》。

三年后，他终于回到家中。六年未见父母，司空出蓝甚是想念。在回去的路上，他想起离家时母亲趴在父亲的肩膀哭泣，父亲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向他挥手作别，眼里也噙满了泪水。那一刻，他的心突然间暖融融的，眼腈也是暖暖的。但他依然背转身去，挺直胸膛，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任凭泪水肆意地流下。那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多么爱他们。

司空出蓝越想起过往的种种，脚下的步子就越快，近乎一路小跑地回到县城，迫不及待地推开院门，喊着“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男人。“小伙子，你是谁？走错地方了吧。”

怎么会，这里明明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家，怎么可能认错？他几番打听才知道，一年前父亲得了重病，母亲为了给父亲医病，变卖了房产。最后父亲不治身亡，母亲将父亲下葬后，在父亲的坟旁给自己也挖了个墓穴，然后活活将自己埋葬在父亲身旁。没有人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又是如何做到的。

司空出蓝不敢相信，曾经疼他爱他的双亲，他还未来得及报答恩情，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他跑到后山的那棵松树下，跪在父母的坟前，一天一夜，却再也流不出泪水。这是最后一次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有多爱他们。

他记得有次父母带他上山挖笋。母亲就带他来到这棵松树下，她说：“蓝儿，将来父母百年后，你就将我们埋在这树下。这树前常年一片花海，树后不远又有一片竹林，我和你父亲都喜欢。”他当时一语未发，没想到他确实无法完成父母的遗愿。想到父母爱他，养他别无所求，唯独这一件身后事，他也没有答应，也未能做到。他自觉羞愧，更不敢想象母亲最后赴死时的绝望和悲伤。

司空出蓝在山上住了一月有余。每日就陪坐在父母坟边，他给他们讲他学习医术的事，告诉他们他一路救治百姓的故事，向他们说他对他们的思念与感恩。他从未和他们这样谈天说地，也从未这样表露自己的心意，但一切都太晚了，不是么？

直到有一日他晚上梦见了父母，他们抚摸着他的头，说着：“睡吧，睡一觉便没事了。”他们见司空出蓝熟睡后，就手挽着手，越走越远了。那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突然地动山摇，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司空出蓝起身，看到父母坟前的花海开得正旺，坟后翠竹长得正胜。“爹，娘，愿你们下一世仍然相遇相亲，我要开始寻找我自己了。”他拜别父母，向火光源头走去。

一路上只见百姓背着行囊四处逃命。他们见到司空出蓝竟要往那喷火的山口去，都劝他：“小伙子，山神发怒了。听说临近的好几个村子都烧没了，你也快快逃命去吧。”

司空出蓝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谢意。他要做的是到附近寻找些特殊的药材，同时医治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五天后，火山渐渐平静。司空出蓝沿着一条小溪寻找火地龙。这是一味非常罕见的药材，对得寒症患者有奇效。这种药材只出现在火山附近潮湿的泥土里，火山喷发时受到影响，会从土里钻出来在泥地爬行。司空出蓝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记载，所以一见熔岩喷发，他便想到了这火地龙。

沿着溪边走了一天多。他边走边观察，时不时的还用挖一挖溪边的泥土，却始终一无所获。正是晌午，他腹中饥饿，就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吃两口干粮。刚刚咬下一口，便见一条火地龙飞似地从他面前爬过。他虽没有见过火地龙，但认定那一定就是。因为它红得像在滴血，外壳发光，运动神速，正如书中所记，一看便不是俗物。司空扔下干粮，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

火地龙沿着溪边的泥地飞速滑行，司空出蓝使出浑身力气紧跟其后。眼看还有两米就能追上。司空算准时机，一个飞扑，伸手去抓那火地龙。这一扑，连着刚才奔跑的惯性让他向前滑出去五、六米。他顾不上浑身酸痛，小心的检查着自己的手里。抓到了！抓到了！司空出蓝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将火地龙放入一个石质的容器中。

这火地龙可遇而不可求。司空能抓到一只本是不易，但他还想接着碰碰运气。他研究了刚才那条火地龙爬行的痕迹，就留心观察溪边泥地里相同的痕迹，果然看到一条类似的。他沿着痕迹一路追去，不出十米，绕过一方巨石，却发现一个姑娘躺在石后。司空赶紧去探那姑娘鼻息，还好，依然活着。他喊了喊：“姑娘，姑娘，你可听得到我说话？”见她没有反应，司空又检查了她各项体征。没有外伤流血，呼吸均匀，未见发热发寒，脉搏平稳有力，到像是睡着了。

司空将那姑娘从岸边拖拽到比较干燥的草地上，又将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这才仔细打量了下她。女孩皮肤白皙，不像是附近的村民。她黑衣黑发，耳上还挂着两个黑色的珍珠。是哪家的小姐吗？司空见她睡得深沉，便不去打扰，又不好走开，便坐在旁边吃了些食物，略微休息了一下。

夜间，司空靠着一块石头睡着了，梦中天地摇摆，朦胧中一个女孩从高处一跃而下，坠入深渊，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他蓦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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