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董齐

年仅十二，已行乞六年，六岁稚童，如何于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存活？

确实好奇！

沈充扭头望向那明显不怀好意之人，这一看下，他立即扭过头去，暗骂：狗日的，这家伙啥时候来的开封？

来人与沈充可算是老相识了，天佑二年，年仅八岁的沈充和老穆头行乞至长安，结识一青年乞丐，名为董齐。

初时与董齐结伴，混迹长安，虽同是乞讨为生，但董齐手段高明，往往能制造自身缺陷之假象，欺瞒心善者施舍。

是以三人在长安城内日子还算能过，但某日董齐夜中出行，归时财银无数。

老穆头心中起疑，问曰：“钱财何处得来？”

董齐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明真相：“乃夜中偷盗所得，一夜偷尽长安城，唯董齐能为！”

其时处于懵懂之年的沈充无法分辨正邪好坏，瞧得金银只是两眼放光。

然老穆头却明言与董齐从此分道扬镳，互不往来。

沈充好奇，问老头：“为何要离开？”

当日老穆头仰天长叹，答道：“小沈充，我等因世道不公，沦为乞丐，实属无奈之举，我若有余力，也不至于让你与我乞讨为生。”

“但我等乞儿，已食遍长安，受恩惠于长安之人，岂可忘恩负义，再行偷盗之事？”

“初见董齐，此子四肢健全，头脑无伤，本应该依靠自身，自食其力，却舍去自身优势，与我等乞讨为生，这便罢了，今日他受长安之恩，还一夜偷尽长安城，此等忘恩负义之人，不可交之！”

沈充伸手挠头，虽然未能听懂老穆头的话，但他知老穆头不会害他，便懵懂点头。

翌日，沈充瞧董齐还在熟睡，心想董齐银钱无数，却是老穆头口中那不义之财，遂呼来众乞丐，扬言董齐居所钱财无数，可取之。

为避免董齐残害，老穆头与沈充落荒而逃。

自此老穆头带着沈充，离开长安，一路至洛阳，于天佑四年，朱温受禅时，老穆头忽而急火攻心，与世长辞。

后沈充辗转反侧，来到开封，没曾想，在这儿见着了四年未见的董齐。

只是这与董齐一相见，对方便给他下了绊子。

那主事望着沈充，眼神如刀，喝问：“他说的可属实？”

沈充无奈点头，说道：“确实属实。”

那主事问道：“你果真十二岁？”

沈充还是点头，说道：“我确实十二岁。”

此时董齐走到前来，笑道：“你莫要欺骗主事大人，天佑二年，你和老穆头在长安乞讨，那时你便已经十二岁，如今还是十二岁，谁信？”

沈充咬牙切齿，喝道：“那年我才八岁，董齐，当年我年少无知，坏你好事，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好汉不吃眼前亏，该道歉时还是要道歉的。

董齐呵呵一笑，直接摆手，戏谑道：“没人信你才十二岁的，道歉也没有用。”

便是此时，一个少年乞儿闯来，他一把推开董齐，说道：“我才十一岁，来我和沈充比比，哪个更像十二岁的人。”

此人浑身肌肉线条，却看起来十分单薄，明显营养不善，身体机能没跟上。

他叫狗剩，与沈充同在一个片区乞讨，不同的是，他尚有一残疾老父需要供养。

沈充喊道：“狗剩，谢谢你，不过这董齐可不是个好东西，你最好是别插手的好。”

董齐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被狗剩触碰的位置，冷冷说道：“我不是好东西？当年你们爷孙俩没有我帮扶，能在长安城立足？你忘恩负义，散我钱财，还是我的不对吗？”